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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南方有乔木

陆笑没有见过比迦蓝更美的地方。她上山的时候,在漫山玉树烟萝中,见到了断崖之下碧波滔天的无垠东海。漫天飞舞的花瓣如精似灵,湿乎乎的水气在暖阳下蒸腾起来,打湿了那块几乎横断半个断崖的界碑。

那界碑呈玄金之色,其上四个大字铁画银钩,刻的是“大道孤独”。

沈臻把她放在了迦蓝东崖药修门下,她就住在一间竹楼里,每日清晨推开窗,就能见到自东而来的紫气打亮断崖下的“大道孤独”。

陆笑不能修习道法,日日搁在药楼中替师兄们晒药。迦蓝不比长虹,何况她又是沈臻托付的,在这里,没有人对她的出身抱什么异样的态度。

她初来乍到,常常弄混药材,暴脾气的药师阿苏照样会骂得她狗血淋头。可骂完之后的晚上,阿苏也会给陆笑多打一道爱吃的菜。

阿苏识得许多药,陆笑很佩服他。可是阿苏并不爱说话,除了骂人的时候。

在迦蓝,陆笑只认得白东城与白六月,霍薇薇及沈臻。她待在药修外门,与他们这些内门弟子是见不到面的。只除了隔半月便来此拿药治眼的白东城。

如霍薇薇所说,白东城自回到迦蓝,便取下了面上白布,一双桃花眼虽无聚焦,却深邃得仿佛星湖。

迦蓝湿气重,山下常常下雨。陆笑有些微水土不服,收药时偶尔会突然脸色惨白。白东城下山取药时撞见过她一次,顺手赠了她几粒山上的桃李丹。

这桃李丹效用也是立竿见影,陆笑服下后再没有感到不适,甚至精神了好几天。于是乎,白东城每每下山取药,都顺道过来她这边,给上几颗桃李丹。

陆笑感激不尽,每每看着他空洞的眼,他嘴角的笑与善意,陆笑心中的愧疚就又加重了几分。

桃李丹是好东西,可陆笑也有不想面对心中愧疚的时候。白东城第三次下山寻她时,陆笑特特寻了个由头,让阿苏守在药楼,自己则借口去药田,避而不见。

尴尬的是,打药田小路回去时,陆笑竟撞见了白东城。

少年腰间佩剑,头戴冠玉,一身天青道袍迎风飞扬,嘴角却始终带笑,温润如玉的模样。

陆笑匆忙站住,背着大药框急急转过身去,突然又想起白东城是看不见的,于是鼓足了勇气,想假装普通药童,蒙混过关从他身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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