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怎么办？你陪我回家吗？”张沐试探着打开这个话题。
傅予摇摇头，说：“我总觉得不太好，还是不要了吧……”
“那陪我走下去吧。”张沐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了自习室，“我们先分开走。”
傅予拉着李月函一起走了出去，她还在滔滔不绝王佩璇和李老板的曲折爱情故事，傅予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心里在思考着怎么和张沐汇合，刚好李月函在取快递的同时，张沐的电话打来，“快，我在门口。”
“我先走啦，拜拜。”没等李月函回应，傅予就飞快跑走了，张沐看到她之后默不作声地向前走，“快走快走，好容易把宋哥甩开，那小子跟着我还说想和我一起走下去，我都好服了。”
“这样，我走前面，我们在罗森汇合。”张沐左右张望了一下，快步离开。
是不是自己太差劲，被别人发现他会觉得负担。傅予这样想着，忽然脚步慢了下来，前面的人还在快步走远，来来往往的车辆，夜里仍被照亮的街道，风不算强劲但足够清冽，前面的人，也许追不上了吧。
“走吧。”张沐指了指马路对面，跑过去的时候下意识冲傅予伸出了手又收了回去，于是傅予迎合上去的左手显得格外多余，她小步子追上，没再多话，静静地听张沐今晚的安排，“唉，回去还得找那个中央美院的题，你帮我啊？”
“不了，我还要回家。”傅予摇摇头，与一点点陷进去然后被抛弃，不如及时止损，失望的同时，傅予感觉到张沐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凑近轻声说：“那我走啦，到家给我发微信。”
—靠。太上瘾了。
回到家发现家里安静的可怕，厨房的灯是开着的，估计是王洋来过。
厨房还是一片狼籍，王洋不太擅长料理，总是被她嫌弃来嫌弃去，可傅予有时候画完画，走到厨房看到王洋忙碌的背影，隐隐约约的几根白发，背弓成有些令人发酸的弧度，她眼圈也会一瞬间红起来。
—这个女人其实也很悲伤。
眼泪滑下来，没人知道。
微信依旧是无人问津，不知道这场吵架，两个固执的人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手里一阵手机震动。
张沐：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在这个家里总是想起思智，就当我求你。
傅予吸了吸鼻子，她现在格外需要一个人依靠。
傅予：好啊。
收拾了东西，走出了这个沉默得吓人的房子，也许该后悔吧，但她还是一意孤行。
记得在哪里看过，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同的频率，这些频率相同的机会微乎其微，但仍存在很小的概率，让你能与一个地方发生共鸣，可以接收到空气中的电波，留下那一组脑电波的人，就是我们曾经称呼过的，前世。
就好像现在，这个场景陌生又熟悉，傅予背着书包从空无一人的家里飞奔出来，大口呼吸着有些刺骨的空气，奔向的是一个温暖而又信赖的地方，心里的愧疚和害怕都被一个名字巧妙的包裹起来，张沐。
风声席卷。魂飞魄散。
傅予偷偷地藏在门后，整理了下头发，她脸上被风吹得有点冰冰凉，想着脸肯定冻得泛红，心里又是一阵小紧张。
张沐打开了门，四处打量了下，也许是眼睛太小，竟然没发现又把门关上了（……），傅予又敲了一次，张沐看到她愣了一下，然后抿起嘴笑了下，小胖手飞快地把她拉进去。应该是刚洗过澡，张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沐浴液味道和他本身特有的香味，混合起来有点像狗狗沐浴液（……）。张沐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衬衣，光着脚，看起来有点慵懒。
张沐拉着傅予走到自己的画前面，“唉，这个速写你看画得咋样，我画不明白。”
“哇，好强啊！”傅予由衷赞叹，张沐不相信地瞅了她一眼，说：“你说实话。”
“太强了！”
“靠，滚。”
“那我走了。”傅予迈着小步子像门口快速挪动，“小猪，往哪儿跑。”傅予愣了一下，腰迅速被两只胳膊围上，张沐稍用了点力气把她抱回了房间，然后躺在床上冲傅予伸着两只小手说：“过来抱抱。”
“哎呀，你画画吧。”傅予一脸拒绝。
“那好吧，那你画画吗？”张沐坐起来看着她，这个角度看起来就更像狗狗了，傅予走近了点，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身上，手指不自觉地穿梭在他有点潮湿的发间，手感也像狗狗。
“我找图吧。”
“好，我们十一点前睡觉。”张沐在她肚子上亲了亲，眯起眼对她笑了笑。
无论外面的风多么寒冷，房间里的灯依旧散射着炽热的白光，这个城市永远有这样一个地方温柔的隐藏在寒冷之下，隔绝了尘世，只有彼此，闭着眼睛安然呼吸。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有一半是沉浸在这份温柔里，带着湿漉漉的冬天特有的温馨。
太阳斜斜地照射进窗户，眼皮上的热度陡然增加了。闹钟每隔十分钟一次地响着，没有一丝休止的意思。
“嗯……”张沐哼哼着看了眼手机，“唉，才七点十分，再睡会。”
“八点前到就行，你定那么早闹钟……”傅予感觉脑神经都发颤，设计让她失去了力气和头发。
张沐转过来，隔着被子揉揉她的后背，说：“你先起来，早点走，咱俩不能一起，会被议论的。”
傅予烦躁地皱眉，缩回被子里。
张沐的小胖手疯狂摇晃她，终于把她折磨醒了，“哎呀烦死了……”傅予怒吼，站起来想爬过去打他，没想到张沐睡得四仰八叉，挺着鼓鼓的肚子像只吃了蜂蜜的胖狗熊，嘴还享受地吧唧了两下。傅予忽然就消了气，要不是手机不在身边就拍下来了。
飞快洗漱完，穿好外套。张沐已经浑浑噩噩地开始刷牙了，傅予跑过去抱住他，他陡然一个激灵。
“你外套太凉了。”张沐嫌弃了一下，然后把傅予搂在怀里。傅予撇撇嘴，在他有点扎人的下巴上亲了一下，然后跑出去上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