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拜托你能常来看看妈妈。”欧阳夏恒这样道。
叶泓杰厉声道:“住嘴,你侮辱了母亲这个名字!”叶泓杰决定先收起鬼切来,以免被其他的执行官看到,这样一来,他们甚至可能在这里大打出手。
欧阳夏恒吸了一口气,道:“事实上,我快要死了。”欧阳夏恒说出这句话来时很艰难,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死亡似的。
到现在看来,欧阳夏恒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叶泓杰恼火,但是叶泓杰却能相信欧阳夏恒说的每一句话,不知道这个妖怪从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影响力。
叶泓杰双手抱怀,笑道:“真的么?”
欧阳夏恒再次露出他那微笑来,道:“当然是真的了,我没有理由要骗你。我要告诉你的是,除了我,这个镇子里,还有另一只妖怪。”
“什么?”叶泓杰惊住了,“还有另一只妖怪?在哪儿?”
欧阳夏恒道:“我问你,你刚来的时候是不是感到一股强烈的妖力?”
叶泓杰点点头,在镇子外围他就感觉到了,那股妖力绝对不是和芝一般,那股妖力有种让他臣服的王权,仿佛,进入了镇子,就是那股妖力的子民一般。
“你感觉到了,那那些人也应该都感觉到了,但是,我在路过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时,他却没有感受到我是一个妖怪,直到你离开了他,我才让你感受到我。”欧阳夏恒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到过头来仔细想想,好像是,真如他所说的,石明臻没有感受出欧阳夏恒身上的妖力来,自己却感受出来了。
论实力,自己或许赶不上石明臻,论资历,自己更赶不上他的几分之一,石明臻没有感受出欧阳夏恒身上的妖力来,自己却能感受出来,只能说明欧阳夏恒是自愿的。
那会是什么呢?另一只妖怪么?
“我知道是地府里派你们来的,但是来这里的目的,肯定不是只有我一个,我说过我快死了,那是因为我的天谴就要来了。”欧阳夏恒看着叶泓杰,又道:“妖怪的妖力一旦到了某一种境界,就会受到天谴,我也是,我知道,自己可能不会活下来,所以才摆脱你照顾妈妈。”
“那一只妖怪,它被封印在了这里,妖力巨大,是我见过的妖怪中最强的,你们所感觉到的妖力,应该是他外溢出来的。”欧阳夏恒又道。
“外溢?”叶泓杰不解地问道。
“是的,作为一个地府里来的人,你好像是个新手。”欧阳夏恒猜测到。
叶泓杰点点头,可不是么?才几天,自己就经历了这么多事,太麻烦了,太乱了。
“好吧,当妖怪被封印了,我们的妖力当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妖力就会一直外溢下去,直到封印被解除了那一天,但是这些妖力会随着封印的破除而回到自身体内,被封印在这里的妖怪,妖力极其庞大,比我要强很多。”欧阳夏恒说道,“而且,这股妖力很凶残。”
叶泓杰一怔,凶残?会杀人放火么?便问道:“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欧阳夏恒微笑道:“我想借助着我的天谴和它一块死亡。”欧阳夏恒的微笑,总是带有几分魅力,那种当今所说的暖男的魅力,能吸引住任何人的笑容。
“等等,”叶泓杰惊呼道,“你的天谴,能杀死其他妖怪么?”
欧阳夏恒点点头,道:“应该可以,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当然不希望这里被破坏掉,我还没有偿还完妈妈呢。”
叶泓杰惊呆了,欧阳夏恒想借助自己的死亡保护三水镇,保护那个自己还亏欠她一个儿子的母亲。“那个,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叶泓杰道,“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抱歉了。”
叶泓杰是真的想向欧阳夏恒道歉,可能对欧阳夏恒说的话,有点过火了,妖怪不同于人类,它们可能不知道母爱和父爱是什么,他们没有经历过人类的情感,对妖怪们来说,这是另一种人生体验,他们对于人类的生活很好奇,因为他们只能躲在黑暗里,默默地观察着人类的世界。
叶泓杰朝欧阳夏恒深深鞠躬,欧阳夏恒把他扶了起来,道:“叶泓杰,我希望,你能不改变自己。”
叶泓杰直起身来,不解地望着他,欧阳夏恒道:“是啊,你的眼里能流露出很多东西,很多东西。”
欧阳夏恒放开他,道:“我先走了,或许,我们还会见面。”
叶泓杰拉住他的胳膊,自己也惊了一下,道:“什么时候,你的天谴……”
欧阳夏恒笑道:“看情况而定。”
“什么意思?”叶泓杰问道。
“其实,我的天谴,已经来了。”欧阳夏恒道,再次露出微笑来。
“什么?”叶泓杰瞪大了眼睛。
欧阳夏恒微笑道:“是的,我一直在扛着天谴,就是等着那个妖怪的到来,我是为了保护妈妈。还有,我亏欠她的,可能真的很多。”欧阳夏恒拿开了叶泓杰的手,走向了自己的家。
叶泓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欧阳夏恒他,愿意付出生命来保护欧阳子沐,他或许已经了解到了人类感情的,嗯……一点皮毛吧。
叶泓杰便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提着鬼切和膝切,三水镇还挺大,一千多户人家,都是平房,还有几个土瓦房。
叶泓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转过身飞快奔向欧阳夏恒的家,欧阳夏恒此时刚到门口,“喂,欧阳夏恒!”叶泓杰喊道,叫住了他。
“叶泓杰。”欧阳夏恒回头看了一眼,欧阳子沐正在庭院里铲煤炭,叶泓杰上了台阶,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能不能改变我的记忆?”
欧阳夏恒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思考了一会儿,微笑道:“我说过,叶泓杰,别改变自己,好么?”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我能做到,但是不会帮你。叶泓杰问道:“但是,我很想忘记一些事,这样我可能会在以后保持一种心里只有工作的心态。”
欧阳夏恒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指着叶泓杰手指上的戒指,道:“是她么?”
叶泓杰看了看戒指,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欧阳夏恒摆摆手,道:“我说了,别改变自己,好么?你要记住,正是因为她,你才有了现在,没有她,你可能不会有你眼前的一切,你只会忘记了,在我看来,或许,有些痛苦,不能改变。”他再次微笑出来,道:“当然了,这是一只妖怪的看法。”
叶泓杰心里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可以忘了欧冰颖,忘了那个曾经爱过但是现在又在不断折磨自己的女孩,那样自己就可以放肆地云游四海了。只是没想到,欧阳夏恒却是这么一种回答。
“但是,”欧阳夏恒回头看了家正在铲煤炭的欧阳子沐,道:“现在我也知道些事情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忘了她。”欧阳夏恒叹了口气。
“我可以帮你的。”欧阳夏恒道。
叶泓杰看着欧阳夏恒的双眼,欧阳夏恒的双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混账!我需要一个妖怪的同情么!叶泓杰心里这样想到。
但是,自己真的想忘了她么?问问自己的内心,其实是不想的,对吧?只不过是嘴硬罢了,不想就是不想,人何必嘴硬呢?
硬过后呢,会得到什么?
叶泓杰转身离开了他,摸索了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盒烟来,已经扁下去的烟盒,叶泓杰用力摔着,可是烟就是摔不出来,叶泓杰涨红了脸。
突然间,叶泓杰摔着烟的右手被人拉住了,叶泓杰回头看着欧阳夏恒,欧阳夏恒把他手中的烟拿过来,丢在一边的地上,道:“我在人类世界学到了一件事,生气了,别祸害自己的身体,更不能祸害自己周围的人,如果,这是以前,你还是曾经的你,你戒指上的那个女孩,她会愿意么?”
叶泓杰看着欧阳夏恒的双眸,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叶泓杰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道:“谢谢。”
欧阳夏恒松开他的手,微笑道:“不客气。”说完,朝房子里喊道:“妈,我帮您。”说完走进了房子里。
叶泓杰面向房子,心里默念道:谢谢你,夏恒,真的感谢。他向房子深深鞠躬,心里一片温暖。
“你怎么了?”
叶泓杰直起身来,发现欧阳子沐站在台阶上,不解地看着他,“噢!你是叶泓杰对吧?夏恒跟我说过你的名字,你刚刚来过,你为什么朝我鞠躬啊?我可没有对你做什么啊。”欧阳子沐朝叶泓杰笑道。
叶泓杰慌忙地摆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谢谢您儿子而已,没想着阿姨您站在这里了。”
欧阳子沐捂着嘴偷笑道:“是么?突然感觉夏恒变成了个乖孩子呢。呵呵,那中午就来我家吃饭吧,既然你和夏恒是朋友,那和我也是朋友啦。”
叶泓杰发现欧阳夏恒站在欧阳子沐身后朝他微笑,并且道:“是啊,中午在这里吃饭吧。”
叶泓杰感到了如同遇见亲人一般的幸福,心仿佛被软化了,猛点头,道:“好!我回去和家人说一声。”说完,憋住泪水,飞奔起来。
“突然感觉夏恒变成了个乖孩子呢。”叶泓杰努力忍住了泪水,不让它流出来,他怕一流出来就会止不住了。
自己大学毕业以后,每当遇见妈妈,帮妈妈做了件事,妈妈总会说:“突然感觉阿杰变成了个乖孩子呢。”
正当叶泓杰心里自我满足时,叶泓应总会在边上来一句:“妈,叶泓杰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小时候说说不要紧,大了还这么说,这不权当叶泓杰还是个小孩子么?”这时,叶泓应就会朝叶泓杰泡个媚眼,道:“是吧?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孩子。”
兄弟两人就会打闹起来,妈妈就会在一边说:“不管你俩有多大,只要我还没死,你俩永远都是小孩。”
想到这里,叶泓杰发现欧阳夏恒和欧阳子沐已经看不见自己了,也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了,便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靠在墙边,哭了起来。
“妈妈,老哥,我好想你们。”
哭了不知道多久,有个人突然拍了拍叶泓杰的肩膀,叶泓杰连忙擦干眼泪和鼻涕,是石明臻,边上还有个提着剑的人,五六十岁左右,看上去要比石明臻年轻些,但是也白发要比黑发少许多。
“你怎么了?大老爷们在这里哭怎么。”石明臻挠头问道。
“老石,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看着确实不大,你是怎么死的?”石明臻边上的人问道。
叶泓杰笑道:“车祸,老伯您好,我叫叶泓杰,以前的名字。”
那位老伯向叶泓杰伸出手来,两人相握,老伯道:“我叫宋义,叫我宋伯就行。”
叶泓杰笑着点点头,倒是石明臻,又问道:“你哭什么?想家了?还是想你那个女朋友了?”
叶泓杰苦笑着挠头,道:“都想了。”
石明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我们也都经历过,和你一样,蹲在地上哭,但是后来也看来了,哭没有用,只会白白占用时间。”
“老伯我记住了。”叶泓杰猛点头。
“对了,有什么消息没?”石明臻又问道叶泓杰。
“没有啊,走了好长一段路感觉到的妖力都是一样的。”叶泓杰道,“老伯你们那儿呢?”
“我们这儿也没有啊,没想到这次的妖怪这么难缠,影子都不见,宋义,这种情况你见过么?”石明臻问道。
“我也没见过,这次的妖怪,真是有点棘手。”宋伯这样道。
叶泓杰不能说出关于欧阳夏恒的事来,只能等着他们自己去发现,欧阳夏恒说过,封印在这里的妖怪,妖力很强,来的这几个人不可能战胜他。叶泓杰之所以这样做,一是保护了石明臻他们,免得他们去挨揍,当然,挨封印在这里妖怪的揍;二是保护了欧阳夏恒,将他和石明臻他们隔开,防止出现打斗;三是保护了三水镇,如果欧阳夏恒在妖怪破封前死了,那么,理由一就失效了。
“那就再找找看吧,三水镇再怎么说也就这么大,加上咱们三个,已知的来这里的一共有七个人了,对了,忘了和你说,又来了两个人,看来这次真的要大杀一场了。”石明臻扭扭脖子,发出卡吧卡吧的声响。
宋伯点点头,道:“现在还不知道除了我们七个人之外还有多少人,这是听说过最大的仗势了。”
石明臻点点头,看到叶泓杰手里拿着的两把刀,道:“我说,日本人的刀,哪里有咱们这种刀好使?砍人不疼啊那种刀。”
“老伯,这可是鬼切啊,曾经砍下了茨木童子的手臂啊,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只鬼啊。”叶泓杰拔出鬼切来,挥了挥。“再说,我小时候学过剑道,所以觉得入手这两把刀会快一点。”
石明臻露出不屑的表情,道:“切,要不是关公的刀我拿不起来,我早就拿偃月刀了,日本人的玩意儿,哪有中国的好使。”
叶泓杰无奈,道:“人各有志,老伯您喜欢二爷,我就喜欢这个。”叶泓杰竖起鬼切来让石明臻看。
石明臻转身说道:“眼瞎了眼瞎了,宋义,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宋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朝石明臻那边扬了扬下巴,轻声说道:“他这里……”
叶泓杰会意地点了点头,宋伯便跟着石明臻走了。
叶泓杰收起鬼切,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哪怕他已经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是他还是想确保任何人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