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夏看不到盛嘉玉的医药库电子报告，只能问她：“受损最严重的是哪个器官？”
“心脏，其他器官是轻症。”盛嘉玉抬头看杨子夏，“毒经过食道到达胃部，明明在胃部停留的时间最长，但心脏却是受损最严重的。”
“现在节律心率正常吗？”
盛嘉玉点头：“目前正常，还好西医快，要是等大夫来就来不及了。”
杨子夏松了口气，没有像往常一般反驳盛嘉玉，中医确实不如西医见效快。
中医治本，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两者有根本的区别。
古代大多数人都是因为中医见效慢才因病去世的吧？盛嘉玉心里这么想，嘴上没有说出来。
“再晚些恐怕就要搭心脏支架了。”盛嘉玉想想就有些后怕。
门外众人在等着，代府的一个下人拿着南宫九初刚刚喝醒酒汤的那个碗：“老夫人，这是在长廊发现的碗。”
代老爷接过碗，递到代老夫人的面前，代老夫人看了看碗里，碗里还有些残渣。
代老夫人威严的说话：“碗怎么会出现在长廊？”
“代老夫人，是本王碰巧见南宫小姐饮酒后有些不适，便去厨房取了碗醒酒汤。”
李南安自认碗里没有问题，他又不是给南宫九初下的毒，只是会让她头晕头痛的药，算不得毒，所以他大方的和盘托出了。
南宫夫人轻轻皱了皱眉，脑飞快转了一下：“多谢靖王，下次不劳烦靖王了。”
因为上次李南安夜探南宫九初闺房的事，南宫夫人一直对李南安有些厌恶，她总感觉有李南安在的地方南宫九初都有危险。
顾月璃没有说话，眼神一直在碗上，代府不可能会毒害南宫九初，想必和这个碗里的醒酒汤有关系。
顾月璃瞥了一眼李南安，对代老夫人说：“老夫人，将碗给我吧，我派人请宋大夫查一查。”
代老夫人点点头，代老爷将碗递给了顾月璃，顾月璃对着身侧说了句：“老一，过来。”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凭空就出现了：“阁主。”
顾月璃递过碗：“去请宋大夫查一查碗里都有什么，越快越好。”
“是，阁主。”
老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瞬间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南宫夫人和南宫煜已经习惯了，他们经常见到。但代府和秦家的人并没有见过这番场景，一个个都露出惊讶的神色，那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代老夫人身子晃了晃，站久了有些头晕，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一直站在门外，众人纷纷劝代老夫人回去休息，有消息立刻派人去通知她。
拗不过众人，代老夫人同意去膳厅，客人还未走，代夫人和儿媳妇在那边主持大局，代家人一下全走了，代老夫人怕她应付不过来。
召唤老一后，顾月璃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南宫九初的暗手哪里去了？
越想越气的顾月璃当即又召唤：“老九。”
老九是黑夜在西月阁的名字，黑夜应声出现，没有开口。
顾月璃冷冷道：“小姐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
黑夜已经习惯顾月璃这样的语气：“阁主，小姐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让我跟着。”
顾月璃盯着黑夜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派你来保护她，不是让你来看戏的。”
对上顾月璃的眼神，黑夜哆嗦了一下立刻回避了：“阁主，择一主忠一生，我现在必须听令于小姐。”
他现在已经是南宫九初的人，南宫九初还给他取了名字，黑夜。
他受伤中毒了南宫九初还及时医治他，对他从来不像对下人。西月阁的兄弟们都好生羡慕他，后悔当初被南宫九初的名声骗了，没有踊跃报名当南宫九初的暗手，他来跟着南宫九初还是顾月璃强行点的。
顾月璃无语，确实是她告诉他们，忠诚是第一位，现在他的主人是南宫九初，南宫九初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现在她的命令也不管用了。
咯吱一声响，南宫九初躺着的那间房门打开了，杨子夏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代老夫人不在。
她出来顺势把门关好，脸色有些难看：“九初暂时安全了，但是毒很强，她的肾脏受了损，尤其是心脏，受损很严重。”
杨子夏和盛嘉玉商量了一下，故意把南宫九初的病在代家的人面前说得严重些，让他们重视起来这件事。
“杨小姐，九儿有生命危险吗？”南宫夫人有些着急。
“南宫夫人放心，暂时没有。”杨子夏忍不住安慰。
南宫煜想问很多话，到最后只化作了一句：“多谢杨小姐。”
但代文萱发现了盲点：“杨小姐会医术？”
顾月璃看向杨子夏，杨子夏神色复杂，求助的看着她，顾月璃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们代家有什么敌人？手都伸到代府来了，别说你们不知道。”
毒都下到代府来了，还挑代老夫人的生辰宴，可以看出背后之人居心叵测。
李南安也和顾月璃一样疑惑，代老夫人的生辰宴可不是小事，能在宴会上动手，想必段位很高。
南宫九初什么时候中的毒？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南宫九初没有法宝，想到这里李南安轻轻摇了摇头，这些日子的努力都白费了。
在南宫九初身上浪费了这么些时间。
代文萱确实不知这些事，她看向代文卓，代文卓皱眉：“顾阁主，我代家这些年确实没有仇家，与其这样猜测，不如等结果出来。”
顾月璃也不说话了，转身就推开门走进去。
杨子夏站在门前忙开口：“抱歉，各位先回去吧，九初现在需要静养，她醒了我会通知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看着南宫家和秦家的人的，是在告诉他们南宫九初没事，不要担心。
说完杨子夏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盛嘉玉先一步开口，怕吵到南宫九初所以声音很轻：“顾阁主，医术之事还请帮我们保密。”
顾月璃知不知晓杨子夏会医术盛嘉玉不清楚，但她会医术这事是瞒不了顾月璃的。
顾月璃笑笑：“要揭穿你在我的小苑那次就揭穿了，我会相信九儿的伤是顺其自然恢复的吗？”
盛嘉玉和杨子夏哑然，没想到那时候顾月璃就已经知道了。
“我很好奇你们是何时在何地学的医术，我查到的消息是你们不曾师从任何人。”顾月璃像是问，但又是陈述。
顾月璃这么大方坦白的说出查过她们的事，她们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是顾月璃。
顾月璃确实很好奇，她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南宫九初的心脏出了问题，一般大夫是绝对做不到的。
但……杨子夏反应过来：“我们？”
顾月璃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她从来没有给任何人医治，顾月璃是如何知道的。
其实顾月璃是刚刚在门外听到了盛嘉玉和杨子夏的谈话，有武力的人的听力比常人好许多，她不想听都不行。
但顾月璃扬起嘴角一笑：“别忘了，我是顾月璃。”
“顾阁主，九初中的毒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内脏受到清创，胃部较重，但也无生命危险。”盛嘉玉顿了顿，声音冰冷，“只是，一定要查清楚凶手是谁。”
盛嘉玉又气又怕，气的是南宫九初三番五次受伤、中毒，怕的是哪一次她没有在南宫九初身边，不能及时救治南宫九初。
顾月璃捏紧了拳：“已经在查了，把京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凶手。”
宋大夫不在医楼，老一直接冲到宋府，把碗送到了宋大夫面前：“打扰了宋大夫，阁主请您帮忙查一下比此碗。”
正在研究药材的宋大夫听到阁主两个字抬起头：“顾阁主有何事？”
老一恭恭敬敬的回话：“南宫小姐中了毒，这碗是在现场发现的，还请宋大夫帮忙查探一二。”
宋大夫没再问话，拿起碗把残渣倒在桌上，开始研究。
顾月璃曾经救过他，于他有恩。顾月璃杀进皇宫那次，救下了因为不愿进宫当太医被皇上秘密关在宫里的宋大夫。
虽然顾月璃是顺手救了宋大夫，但宋大夫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顾月璃也很看得起宋大夫这样不畏强权的人，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成了君子之交。
老一就默默地看着宋大夫一会儿捣鼓这个，一会儿捣鼓那个，累出一头的汗。
过了半个时辰，宋大夫抬起头，脸色凝重，他在残渣里发现了黑石蛇的蛇毒和蛇胆。黑石蛇是南疆剧毒毒蛇，为了抓黑石蛇，每年都会有许多人丧生在南疆。
黑石蛇蛇胆原本是一味名贵中药材，可这残渣中的蛇胆未经制作，是生蛇胆。生蛇胆与蛇毒混合，会产生强大的毒效。
宋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宋大夫表情太过严肃，老一不敢问，怕扰了宋大夫的思绪。
宋大夫缓缓开口：“回去告诉顾阁主，此毒乃南疆剧毒毒蛇黑石蛇的蛇毒和蛇胆，这两者混合到了一起，产生了非常强的毒效。南宫小姐只怕是……”
中了这毒，又耽误了救治时机，南宫小姐只怕是神明也救不回来了。
老一回来一字不落的说了宋大夫交代的话，南宫九初还没有醒，躺在床上安静得很，要是平时她一定火冒三丈了。
李南安说过是他端的醒酒汤，顾月璃嗖的站起来，极快的速度冲出门外。客人们已经散了，问了下人后李南安在哪里后，顾月璃直奔堂屋。
该在的大家都在堂屋，顾月璃眼神都没看其他人，盯着李南安直接走到他面前。
一句都没说，顾月璃一个动作都没做，李南安突然就吐了血不能动弹。
李南安的侍卫站上前拔出剑：“顾阁主什么意思？”
顾月璃理都没理，一根手指一扬，那个侍卫就撞在了那边的墙上，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碗里的残渣有毒，是什么毒你心里很清楚吧？”顾月璃丢下这句话给李南安，转身告诉众人，“宋大夫说毒是南疆剧毒毒蛇黑石蛇的蛇毒和生蛇胆混合在了一起，剧毒无比，所以肾脏才会受损。”
听到剧毒无比代老夫人一下慌了神，颤颤巍巍的开口：“靖王，九儿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为何这么下得了手啊？”
南宫老爷看上去有点虚弱，慢慢的说话：“靖王为何要置九初于死地？”
秦夫人红着眼眶开口：“靖王，九初还是一个孩子，你这么对一个孩子，良心过得去吗？”
犹豫了一下，南宫伶还是决定告诉南宫夫人：“夫人，上次在太子的祈福宴上靖王的眼神就一直盯着嫡姐，嫡姐怕您担心，不让告诉您。”
南宫夫人满眼恨意的看着李南安，顾月璃收回了武力，李南安一下咳出了更多的血。
顾月璃的武力太强，他来不及反应和抵抗，就被顾月璃压制了，顾月璃下手很重，全都是内伤，他现在胸口疼得紧，估计要修养一段时间了。
李南安抬起袖子擦了擦嘴上的血：“不是本王下的毒。”
不是该笑的时候，但顾月璃噗嗤一声讥笑：“李南安，你端了那碗醒酒汤，汤里的残渣有毒，不是你下的毒难道有人会陷害你？堂堂靖王竟然主动给九儿端醒酒汤，说出去谁信？”
李南安已经开始呼吸不畅，还是坚持说道：“本王不做偷偷摸摸之事。”
“夜探女子闺房的人没资格说这话。”顾月璃淡定说话。
“给本王五天时间，还本王一个清白，也给南宫小姐一个交代。”
“五天我都可以做无数个假证了。”
“三天，不能再少。”
李南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不想和顾月璃争，但三天是最起码的，他要一边养伤一边调查，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思考了一秒钟，顾月璃挑眉：“好。”
她倒要看李南安能玩出什么花样，李南安走后，代府派人把李南安受伤的侍卫送回了靖王府。
顾月璃立刻吩咐老一从西月阁着手查此事，不管用何种方法都要查到，她信不过李南安。
李南安忍着伤快速回到靖王府，管家立马把府上的大夫叫去了李南安的房间。
李南安躺在床上，脸色已经开始苍白，衣服上也有血，大夫吓到了，赶紧上前把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