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门的一望无垠的大地上,出现了一个房子的雏形。
自从绿桐答应了鹰钩鼻修房子的请求,就整日和“青妹”在一起。叫“青妹”并不合适,这是鹰钩鼻对妻子的昵称。她思来想去,还是叫大嫂为好,毕竟鹰钩鼻年纪比她长,是哥哥辈的人物。
她一声声甜甜的“嫂子”,叫得那个初到生死门的瞎女人,逐渐打消了到陌生地方的警惕,慢慢喜欢上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绿桐挥汗如雨,按照鹰钩鼻说的方式,把荒草融成修房材料,又在空地上垒出墙面。
女人坐在不远处,耳朵不停弹动。绿桐的每一个动作,搅动风形成不同的形状,这些看不见的形状,触动着女人敏锐的听觉。
“绿桐,墙的厚度不够。”“绿桐,拐角处有裂缝。”她仔细辨认修房过程中的差错。
“好勒,大嫂,你的耳朵真好。”绿桐一边震撼于嫂子的奇异功能,一边听话地调整、完善。她像一个合格的体力劳动者,保持着对专业人士的尊重。
“都是给逼出来的,没了眼睛,总不能耳朵也不行呀。”女人笑了笑,像是和自己苦难身世握手言和。
她们俩一个指挥,一个执行,搭配得天衣无缝。
一连忙碌了几天,房屋终于修好了。虽然从外形看十分简单,但是女人很满意,因为她和她的白哥哥,终于有了爱巢。长年累月的阴阳两隔,让两人在孤独中受尽折磨,现在终于有地方团圆了。尽管是个简单的地方,但是大小也是个“家”呀!
绿桐也因为帮助了别人,获得了快乐。可是,她不知道,这几天,远处的拔草场上,已经人声鼎沸了。
和绿桐同批到来的“渡劫”人很快发现这个勤快的小妮子不见了,还以为她偷懒去了,或者是先于他们拿到命运的钥匙。一时间,不满的情绪在操场上躁动起来。
“凭什么她可以不干活?”之前用愤怒的眼神盯绿桐的那个中年人说。
“对呀,凭什么?”四下声音响起,很多人停下手中的活计。
“吵什么?”鹰钩鼻喝道。
“都是来‘渡劫’的,她凭什么有优待?”那个中年人尽管温和了声调,但是愤怒还是喷薄出来。
“谁说她有优待。别人卖命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瞧你们一个个懒懒散散的样子,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鹰钩鼻骂道。
“都是一起来的,凭什么她就与众不同?”中年人继续说。
“凭什么,凭他干活认真!”
这时,中年人没了声响,埋头继续拔草。人群陆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家停下的活计又开始动了。
鹰钩鼻的一番话,既是事实,又是对绿桐的保护。
之前,因为她卖力干活,得罪了那些偷懒的同伴。之前从她后面射来的目光,实际上是一种不满的表达。这种情形,就像一群丑陋的人里,有一个漂亮的人,势必会引起嫉妒和愤怒。
这些人把人间的世俗规则带到了生死门。因为有鹰钩鼻的关照,绿桐至少可以保持自己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不受这种规则的操控。她在拔草的工作之余,可以像只调皮的野兔子,到处疯玩。
鹰钩鼻也确实喜欢上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以前对这个小姑娘,只是欣赏,自从有了修房子的事情,他对她有了下意识的保护。绿桐的一声声“大嫂”也叫到了鹰钩鼻心里,他主动让绿桐叫自己“大哥”。
修完房子后,绿桐又回来拔草了。但是心境和以往不同了。因为她在这生死门,朋友更多了。她、冰旋常到大哥大嫂的新房里吃饭聊天。
深入了解后,绿桐知道了大哥和大嫂在人间的故事。虽然是个老生常谈的故事,不过是相爱男女因为飞来横祸相隔两界,女人伤痛哭瞎了眼睛,又因为江湖庸医造成永久失明,但是还是激发了绿桐的同理心,从而对两人充满感情。
绿桐怀着少女般的任性,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大哥大嫂的爱护,就像在家沐浴在父亲的关怀一般。大哥大嫂也喜欢看到她没心没肺的样子。
“渡劫”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
终于到了给广寒宫供荒草的日子。广寒宫因为过于寒冷,需要燃烧荒草提供温暖。以往这事儿都是鹰钩鼻和冰旋一起去办的,但是鹰钩鼻知道绿桐想去天宫,给哥哥改命,所以想把这个机会给绿桐。在命运未定之时,提前去天宫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他找到判官上司,就是打饭时时常在一旁抽烟的那位,说明情况。
可是,判官上司不太同意:“广寒宫贵为天宫宫殿,派一个命运未定、不谙情况的黄毛丫头去,唯恐惹怒了嫦娥娘娘。”
“大人,不会的。冰旋已与我去过多次,她带着去不会出问题的。况且她们去的是广寒宫的偏房,并不会去其他寝殿逗留。”鹰钩鼻说。
“这......恐怕还是不妥。”
“回大人,我事情实在太多,抽不出身,要不让绿桐来做饭,我去广寒宫送草?”
“那怎么行。那丫头怎么会做饭?我们生死门百十号人等着呢!”
“大人,你看确实没有办法。”
要知道,判官上司是个十足的懒汉,平常最多地就是睡觉,他是不会帮鹰钩鼻烧菜、打饭和当监工的,他有无穷无尽的瞌睡等着他呢!他想了想,无奈地说:“好吧。不过告诉那丫头,送了就回,别乱跑。”
“遵命,大人。”鹰钩鼻兴奋地回答。离开了判官上司,他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绿桐和冰旋。
绿桐一听要去天宫,兴奋地叫了起来。蹦跳了一阵,她好奇地盯着鹰钩鼻:“大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我看判官看起来好凶,他怎么能听你的?”
鹰钩鼻乜斜着眼一笑:“那当然。没有我,这生死门怎么运转。他那么懒,什么也不管。当初他从“渡劫”之人中选我常驻生死门,也是看中了我的勤快。”
“哦,那他为什么能掌管生死门呢?”冰旋在一旁问。
鹰钩鼻放低了声音:“因为,他的叔伯就是当今的天君。”
两个女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绿桐,明天你就和冰旋去广寒宫。记住,要听话哦。”鹰钩鼻说。
“嗯嗯。”绿桐点了点头,然后握紧冰旋的手。
嗯,“福祸交织难阻挡,简单竟是解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