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司珞珞望着孙仲谋,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他真的是那个傻里傻气的书呆子吗?
秘密!
这个词语不是我面对富家公子,常用的挑逗性谈话结尾吗?难道这个白面书生想挑逗我不成?
司珞珞心里冷笑一笑,但发觉,那颗少女心分明又跳动起来。
“珞珞小姐,时候不早了,孙某先回了。”孙仲谋虽然满腹经纶,但是多忠于温良恭俭让的修身之辞,浓词艳赋读得尚少,所以他没有觉察到司珞珞的内心想法。
司珞珞一怔。这小子居然带我的节奏?虽然真实想法有些不悦,但是她娇媚的外壳总在举手投足前触发,她柔柔地说:“孙公子,请便。”
孙仲谋施了一礼,离开了。
司珞珞拿着金扇,回了“红牌楼”,上了二楼的寝房。
莺儿已经把早餐放在一张绣花绸布铺就的圆桌上,正在整理雕花木床上的丝绸被褥。见小姐进来,手里拿着一把玉坠的扇子,便喜笑颜开地说:“小姐,当真找到啦?”
司珞珞是“红牌楼”的当家花旦,享誉花柳巷。“红牌楼”的老鸨专门为她找了个服侍丫头,还把最好的房间给她做寝房。
这间寝房是店里最大的,也是最豪华的,不仅寝床和餐厅各自一间,而且还有专门的琴房,里面有一把从京城买来的精美古筝。
司珞珞没搭理莺儿,早餐也不想吃,径直走到琴房,拨弄起古筝来。
她纤长的手指飞快拨动琴弦,狂乱的曲子让莺儿心惊肉跳。
莺儿以为小姐还在生她的气,便轻手轻脚走到琴房,陪着小心说:“小姐,你可别怪我。孙公子让我那样说的。现在扇子也找回来了。你就别生气了。”
“莺儿,不关你的事儿。”司珞珞继续拨琴。
莺儿见小姐一脸不快,只得退了出去。
弹了一会儿,司珞珞对孙仲谋的好奇不仅未消,反而愈加强烈。她换了身便装出了寝房。
“珞珞小姐。”司珞珞正在木廊上走着,还没下楼,就听见楼下有人叫她。她往下一望,见一男子色眯眯地朝她看,模样并不熟悉。她瞅了瞅自己的衣服,心想:怎么还是被认出来了,看来这身衣服还不够低调!
她转回房间,把压箱底的素服拿出来换上,又梳了个男人的发髻,再次出门。
这次,她从刚才唤她的男子身边走过,都没有被认出。司珞珞见装扮成功,美滋滋地朝侧门走去。
这时,早上训斥李言伦的老妇喊住了她:“珞珞,这是要去哪儿?”
司珞珞一阵紧张,扭头见是那老妇,松了口气:“妈妈,我出趟门。”
“早点回来。”那老妇嘱咐道。
司珞珞走了两步,又退到老妇边上,撒娇道:“妈妈,你以后对那些公子哥儿客气点,您老不是常教育我们吗,客人虐我千万遍,我待客人如初恋。你咋自己都做不到呢?以后我们还要不要听你话了。”
老妇笑了笑,说:“什么时候轮到你训妈妈了?你翅膀长硬啦?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目中无人的样子。”
“珞珞不敢,要不是妈妈,我恐怕在街上讨饭呢?你就不怕得罪了他,以后不来了?”司珞珞娇滴滴地说。
“谁会和一个做饭的老妇计较呢?”说到这,老妇神秘一笑,“别忘了,妈妈我化妆有道,谁会知道我就是晚上那个仪态万方的王老板呢?”
“还是妈妈厉害。”司珞珞咯咯笑了,然后出了“红牌楼”。
她走进芙蓉城的中心街道,到了富贵人家居住区,顺利找到吴子诚家的高门大院。刚准备扣响麒麟衔着的大铜环,门“滋溜”开了,一个仪表堂堂的公子带着两个家丁出来了。
“小兄弟,你找谁?”那公子是吴玉堂,他一向为人谦和。
司珞珞看着这帅哥,有些眼花。平常见惯了嬉皮笑脸的纨绔子弟,突然看到这么个翩翩少年,有些心花怒放,就使出职业性的娇嗔和眼色:“公子,我找人。”
吴玉堂惊了,心想:这男子的声音怎么如女人一般,那眼神也和女人无异?可是那身打扮分明是个男人呀?是不是个变态?他找大哥干什么?难道大哥......
司珞珞见吴玉堂在自己的职业攻势下,不为所动,还以为遇到个真君子。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男装打扮,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此刻,她与普通女子的不同之处就表现出来了。那种假戏真做的本领经过千锤百炼,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她淡定地说:“我是给吴少爷送扇子的。”
司珞珞从衣服里掏出扇子,递给吴玉堂。
吴玉堂看着这把扇子十分精美,非一般物品,想起早上父亲和哥哥的对话,猜想这就是叔父送给哥哥的扇子。明白了司珞珞的来意,吴玉堂恢复了礼节状:“小兄弟,到家里坐会儿吧?”
“不了,请公子转交一下。”司珞珞说。
“那谢谢小兄弟了。”
“不必客气。”司珞珞先行了一个万福礼,又觉不妥,便抱拳在胸。
吴玉堂见此情形,很想笑,但考虑到礼节,只好忍住。
司珞珞看到对方抖动的嘴角,一阵害羞。心想幸好今天谁也不认识我。便一溜烟跑了。
“这小兄弟有意思。”见司珞珞跑出去老远,吴玉堂笑出声来。然后转身回家,把扇子交给了哥哥。
扇子失而复得,吴子诚也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司珞珞离开了吴家,一路打听孙仲谋家的位置。没想到孙仲谋在芙蓉城还挺有名,不少年纪相仿的公子哥儿都认识他。不过一提起他,不少衣着华丽的公子们都不屑一顾,都嫌他家道中落、性格迂腐。
“哼,哪里迂腐了?就是老实了点嘛?孙公子有什么本事,你们知道吗?瞎评价!”司珞珞是知道孙仲谋的“小秘密”的,心里忍不住维护多次帮他解围的“孙兄”。
七拐八拐,终于在行人较少的城西头,找到孙仲谋的家。没想到,他家的门竟然虚掩着。司珞珞推开门,轻轻喊道:“有没有人?”没人应答。她退出来,看了一眼门头,破匾上确实写着“孙府”。
她又走进去,转过前院,穿过厅堂,快到后院时,看见孙仲谋面对墙角,行动诡异。司珞珞打消了上前的念头,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孙仲谋对着墙角的一口水缸垂泪,凄楚地说:“绿桐,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背后帮我。我孙仲谋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一个知己。有时候午夜梦回时,我特别想你,想跟你说话。我知道,你在渡劫,不能说话。你想我吗?如果想,你就动一动,好吗?
这时,水缸剧烈摇晃起来。司珞珞惊得张大了嘴。
“我知道,你把它送给我,是让我时时感应你在我身边。”孙仲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司珞珞远远看着,这东西的形状和之前的“竖线”相似。
孙仲谋继续满怀深情地说:“你说过,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灿雪灵儿,对吗?”
“你是谁?”还没等到水缸的回应,一个声音打破了期盼。司珞珞的肩膀被一张有力的手抓住。原来是老管家王福采买东西回来了,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司珞珞。
孙仲谋吓得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泪珠。地上,有一摊未干的水迹。
所谓“好奇牵动美人心,缘分天定难预料”。欲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