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城里。
城西孙府家的一顿饺子,吃得其乐融融,吃出了多年前孙仲谋的父母在世时的热闹,也吃出了家道繁荣时期门槛被踏破的繁华。
所以,同样一顿饭,每个人都吃出了不同滋味。孙仲谋吃出了五味杂陈,吴子诚吃出了醋味,吴玉堂吃出了甜蜜,司珞珞吃出了希望,那个表面仁义谦和实际现实势利的李言伦则吃出了嫉妒。
不管怎样,这顿饭对于孙家来说,都是好事。孙家的老人——王福和刘妈看到少爷的朋友这么多,也很高兴,他俩默默地掺水、递纸巾、撤空盘,希望这些细小的点滴,能够让这顿饭更加完满。
饭后,大家各自散了。司珞珞帮助刘妈把洗碗和打扫这些后事儿做完以后,也回了。
以往抓紧时间苦读的孙仲谋饭后居然没有投入到拼命读书的大事中。他站在后院的桃花树下面,看着头顶耀眼的日光,感觉心里的暖意还在流淌。他感慨地看了看那只水缸,心里默默地说:“绿桐,人生还是很美好的嘛。”
那只水缸带着绿桐的意识,轻轻动了动,像绿桐微笑时嘴角荡漾的酒窝。孙仲谋怀里的灿雪灵儿也淘气地飞出,在空中散成一朵“降落伞”。孙仲谋想:这些或许是绿桐接收到我的好心情的信号吧!
确实,生死门(虽然这里实质上是荒草司,但是考虑到判官上司的面子,我们姑且还是称之为生死门吧)里,冰旋精心呵护的那根红绳,已经准确收到了讯息,扭动成一条小蛇。冰旋摸了摸怀里的悸动,不知该不该告诉绿桐。毕竟绳子的扭动,好事坏事未知。算了,为了绿桐能心无旁骛的升仙,还是暂时不告诉她吧。
孙府里。
忙完了的刘妈从厨房里走出来,这时,灿雪灵儿赶忙合拢伞盖,逃进岳平的怀里。刘妈看到少爷站在一树粉红的桃花之下沉思,以为少爷在想刚才那个小姐,便笑着说:“少爷,珞珞小姐挺不错的,对你也好,你就不能考虑考虑。”
“刘妈,别瞎说,她真是我的徒弟。”
“少爷,我知道你忘不了绿桐小姐。可是绿桐小姐已经故去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
“绿桐因我而死,我怎么能说忘就忘呢?”提到绿桐,孙仲谋的脸晴转阴了。
王管家这时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少爷,这个包袱你不能再背了,难道你要一辈子责备自己吗?”
“是,我就是原谅不了我自己。”
“少爷......”孙妈还想说什么。
“孙妈,你别说了。”
孙妈悻悻地离开了,碰到王管家的目光时,两人的无奈心情交汇在一起。
司珞珞回到“红牌楼”,就立马去寝房里换上晚上演出的衣服。一身薄衫粉裙穿上后,另一个司珞珞就回归了。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艳丽妆容,一双玉手拈成兰花指,羞涩地往脸上一遮,一个闭月羞花的美好样子诞生了。她放下手,微露笑意,对着镜中的自己说:你可真是个演员。
夜幕降临,花柳巷的华灯又上了。璀璨的光华像一杯接一杯的葡萄美酒,把这个美人的醉意浇灌出来,她一脸红霞抚弄怀里的琵琶,让台下的人未喝先迷了。
这时,“红牌楼”的大堂里是安静的,只有琵琶的音调流水般蔓延,尽管观赏之人各有心思,各色眼光在三层雕花楼栏之间电光火石,但是艺术崇高而神圣的氛围仍在聚拢。
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高雅的地方会流传靡靡之音,而让人闻之讪笑的风月之地,却有艺术的高峰。所谓,出淤泥而不染的反差感在现实生活中并不鲜见。
司珞珞一曲作罢,下面喝彩声不断。
她又弹了二曲、三曲,才被观众放走。
就在她盈盈离开舞台后,走向房间时,被一些公子哥儿围住了。这些贼心不死的馋嘴猫争先恐后地说:珞珞,你是想从良了吗?”“可别呀!”
“公子,我们‘红牌楼’好姑娘多得是,我都已近残花败柳的年纪了。你就别惦记我了。”
“珞珞,我们不介意,我们不介意。”
司珞珞看到这些公子,竟然有吃了猪油般的腻味感,都懒得和他们周旋了。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难道她一直视之如命的职业能力,竟然在认识孙仲谋之后开始丧失了?
她没有说话,试图从男人中间挣脱,可是她的沉默,反而激起了这些人的兴趣,众人嬉笑地挤着她,不知是不是揩油。她被人推搡着,她又推搡着别人,心里的恼怒感越升越高。
“你们在干什么!让开让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司珞珞从人缝里看到吴子诚。挤她的男人们见是大名鼎鼎的吴公子,便一阵点头哈腰问候后,散了。
司珞珞感激地说:“吴公子,谢谢你呀。”
“珞珞,我们之间不要说这些。为你做什么都行。”吴子诚脸泛桃花,“珞珞,你不邀我坐坐呀。”
“吴公子,楼上请。”她打开寝房的门。吴子诚走了进去。司珞珞没关房门跟了过来。
吴子诚四下一看,然后慢慢坐到房子中间的圆桌旁:“珞珞,你的房间好漂亮呀!”
司珞珞笑了笑,也坐下来,给吴子诚掺了杯水。
“珞珞,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要说真话呀。”吴子诚说。
“吴公子,你请说。”
“你是喜欢孙仲谋,还是喜欢我弟弟?”
司珞珞想起中午吴子诚到孙家时满眼的不快,心里明白了几分,心想:这吴公子看似是个纨绔子弟,实际上是个还没长大的男孩。
见珞珞没说话,吴子诚急着说:“珞珞,你就告诉我吧。”
“吴公子,我与孙仲谋公子有眼缘,我已经认他做师父。而吴玉堂公子和你,我都看成是好朋友。”
“珞珞,你的意思是说你心无所属。那我就可以追求你咯?”
“吴公子,你说笑了,我一风月女子,都是你们寻欢作乐的陪伴。怎么能得到你堂堂吴大公子的追求呢?”
“珞珞,你不是一般的风月女子。我吴子诚看上的女人,都是值得爱的女人!”
司珞珞听此一说,竟然有几分感动,不过她对吴子诚确实没有感觉,也不想耽误一个真心爱她的人的好意,她说:“吴公子,我还没有想过这些事,你还是别费苦心了。”
“珞珞,你别管。我就要追求你!”说罢,喝完杯子里的水,吴子诚别过了司珞珞。
吴子诚下了楼,莺儿从门外闪进来,看了看珞珞的脸色,轻声说:“小姐,你就答应了他吧!我看他挺执着的。”
“莺儿,别胡说,他是我的朋友。朋友不可欺!”司珞珞恍然大悟,跑过来挠莺儿的痒痒,“你这小妮子,你说说,在外面偷听多久了。看我不痒死你!”
“哈哈哈。小姐,你饶了我吧!好痒,好痒!”
正道是“磁场感应你和我,从良女子遇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