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厮杀声愈发映衬出马车内部的安静,赵婉如的心情也越发的微妙起来。
赵婉如很信命理这种东西。
大概,孙浩注定就是她这辈子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吧。
和欢散人很快完成了打扫码头的工作。接着又恭敬地朝着马车一揖到地,道:“公子,码头上的麻烦都已经解决了。我们是直接上路还是怎么着?”
孙浩轻轻地捉住赵婉如那软若无骨的小手,问道:“婉如,你说我们怎么走。现在可以走陆路也可以走水路。沿着洛水而下,走水路应该更快一些抵达长安。”
赵婉如轻轻抬头,道:“我怕自己晕船,还是走陆路吧?”
孙浩轻轻地嗯了一声,外面和欢散人马上回到了自己车夫的位置上。
赵婉如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就是想和孙浩独处的时间长一些,她这种修为的人怎么还可能晕船呢。走水路坐船的话,她就不能和孙浩独处了,而且她一点都不想那么快去长安!
孙浩这趟去比武招亲打擂台,十有八九是会拨得头筹的。孙浩什么实力,赵婉如当然是心里有数的。
七大洞天的首座这些修炼了千百年的人,对上孙浩都不见得稳操胜券。更不用说那些年轻人了。
从女人的嫉妒心来说,赵婉如已经对那位数素未谋面的太真公主怀有极为深刻的敌意了。
孙浩没想这么多,纯粹都是觉得怎么都好。迟去晚去长安,对于孙浩来说根本没什么分别。
于是孙浩气定神闲地坐在了马车里面。
而在洛水对岸一百里之外。
南宫家里面已经炸开了锅。从族长开始,几乎所有的长老和实权人物的在聚集在了一起。这些人面色凝重地商讨着对策。
大长老南宫剑道:“南宫宁宇那个蠢材自作主张,在洛水河畔设下障碍,现在果然出了事情。我之前就说过他这人嚣张跋扈,迟早要吃大亏,现在让家族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我建议剥夺他作为继承人的资格,送到思过崖反省十年!”
在南宫家族内部,大长老的威信仅次于族长大人,说话可以说非常有分量。
南宫宇宁乃是族长的儿子,也是南宫家族指定的继承人。
所以马上就有人为南宫宇宁说话道:“大长老,对于南宫宇宁的惩罚稍后再说不迟,太真公主的比武招亲马上就要召开了,如果把南宫宇宁关到思过崖去,谁人代表我南宫家出战呢?南宫宇宁已经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他如果都不行的话,那别人更加不行了。”
“没错,就是要惩罚也一个押后到比武招亲之后,说不定南宫宇宁能抱得美人归呢?那岂不是可以将功赎罪!”
又有长老道:“不管一开始的过错方在谁,这人一口气杀了我南宫家族这么多人,未免气焰也太过嚣张了,如果我们不做一点反制措施的话,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饭吃?”
“对!那人杀了这么多人,现在应该还没走远,只要还在我们南宫家族的地界上,就应该换她们付出代价。”
大家你一言无一语,讨论了许久,情绪越来越激愤。
始终不表态的族长放平了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在安静下来之后,族长慢悠悠地道:“南宫杰是我二哥的独生子,他一死,我二哥这一脉的香火便断绝了。此仇不能不报!大长老怎么看?”
大长老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还没查清楚。只知道是从北边来的。”南宫族长回答道。
大长老悠然起身,“族长你自己决定吧。北边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有四大宗门之一的天魔宗,还有千里大山,藏了不知道多少千年老怪,这些老怪调教出来的徒弟也肯定不是好惹的。”
看大长老的意思,表面上是想让族长自己决断这件事,实际上是想把责任全部推出去,同时也从这件事里面抽身而退。
随着大长老的离开,又有不少长老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南宫族长这一系的人马。
有人问道:“族长,这事情要怎么解决?”
南宫族长道:“我亲自去。”
南宫族长的话给了这些人极大信心,本来他们还因为大长老的离开有些烦恼的,现在听到这种话马上又变得活跃了起来,一个个都想跟着族长去建功立业。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有信心呢?因为南宫家的族长已经七十年没离开过家族了。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就在洛水边上掀起了腥风血雨,一句荡平了洛水边上三个中等门派,以及依附的三城十二帮。
最后还是大唐皇室出面调停的这一场战争。不过在这之后的七十年,洛水北边通向深度长安的航道就被南宫家垄断了七十年。
七十年后,族长再次出马。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的人,如何能不心动?
马车里面悠扬的笛声传来,赵婉如不仅仅会弹琴,十几种乐器几乎都上过手,并且玩得相当有水准。
笛声无比悠扬,陶冶人的心情。也让旅程变得轻松起来。
而南宫家族却好像发动了战争机器一般,在洛水上下疯狂地搜索着,严查每一条船,连最小的渔船都不放过,就为了寻找孙浩三人的下落。
等到航道都找遍了,他们的目光这才到陆路上来。
孙浩他们走的是官道,因为并没有急匆匆逃走,所以很容易就被找到了。
第一个暗哨发现马车的时候,和欢散人就已经注意到了,然后和欢散人特别请示了孙浩怎么处置。
孙浩道:“速度再放慢些,免得他们追不上。”
只是听孙浩戏谑的语气,和欢散人就知道南宫家族要倒血霉了。说不定今天之后从洛水边上除名也说不定。
得罪了圣子,真是死路一条。
孙浩慢慢地闭上眼睛,静心养气。等下的敌人还不知道什么水准呢,不过孙浩在心里已经在期望了:南宫家族最好厉害一些。这样试刀的价值才更大。
从白帝山上下来之后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间过得非常闲散,都没怎么运动过。
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试试真龙不灭体和命轮的威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孙浩对于命轮的期许很高,自我感觉也非常良好。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实战最有说服力。
南宫家族的追击很快就到了,这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马车孤独地行驶在官道上面。
突然九道剑光落在了马车前面,十八道剑光落在了马车的后面,转眼之间就形成了合围的态势。
马车就这么被逼停了。
但马车上的孙浩依然闭着眼睛,赵婉如也依然在吹奏短笛。
双方人马都没有说话,这笛声便是旷野里唯一的声音,显得格外凄婉。
因为已经提前算准了这些人将要面对的命运,赵婉如吹奏的是挽魂歌。
接着又有七八道剑光落在了官道前面,是南宫家族的长老来了。这几个长老来了之后,空气之中的杀气陡然攀升,似乎连气温也变低了不少。
但孙浩依然在闭目养神,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放佛已经进入了超然物外的心境之中。
马车外面传来一个惊讶无比的男声:“你是和欢散人?”
和欢散人坐在马车上,道:“原来是你,南宫寅,我们有五十年没见过面了。我早就该想到了的,这天下哪来那么多复姓南宫的人,你是南宫家族的人。”
“今天的事情是你做的吗?”南宫寅问道,“我们当年可是朋友。”
和欢散人道:“我们的确是朋友,我还记得当年在南荒我们一起战斗过,这些事情我们怎么会忘记呢。正因为是朋友,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逃跑吧,从现在开始,跑得越远越好!”
和欢散人说到这里声音变得非常大,甚至有回声传来。
南宫寅奇异地道:“你在发什么疯!我们这么多人,族长也在赶来的路上。你们已经被重重包围,想要逃跑的是你们才对!你我虽然也有私交,但在家族面前,当然是家族为先,这一点抱歉了,和欢散人。”
和欢散人笑着摇了摇头:“五十年不见,感觉你变迟钝了不少。如果是五十年前在南荒讨生活的你,我们在南荒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险,都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我们比别人更厉害,只是因为我们比别人更谨慎,你忘记了吗?如果是以前的你,现在一定听我的劝告了。”
南宫寅眉头大皱。他的确在南荒历练过一段时间,那是一段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随时都在死亡边缘徘徊。但这一段生活的收获也是极大,他回到家族之后马上就得到族长的重用,随后就成为了新晋长老。这些年生活安逸,的确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嗅觉敏感了。
南宫寅眉头紧锁,问道:“和欢散人,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受到什么人挟持了?怎么说的话古里古怪的?”
和欢散人苦笑道:“南宫寅,你听好了,这座马车里面坐着的是我的主人,你们触怒了绝对惹不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