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副表情,简素素呵呵轻笑:“怕了?知道怕就好。”
“其实我一直都挺讨厌你的,高中那会儿就开始讨厌你了。”简素素晃动手里的匕首,情绪从激昂里逐渐平缓下来,语气却仍旧阴阳怪气的。
“既然那么讨厌我,当初为什么要来和我做朋友?”她记得那一年,自己刚到转学进入市区高中,学校那会儿都开学半个学期了,班上的学生都有属于自己的圈子,她全然格格不入。在孤单的时候,蒋熙媛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手笑呵呵得自我介绍。两人自然而然地开始接触,变成朋友。
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餐、一起逛街。
那时候多美好,原来都是假的。
简素素说:“我一直被排挤,高中孤孤单单的,没想到你来了。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学校寂寞被指指点点才会来邀请你的。你这是表情,怪我因为这个骗了你?冤家路窄啊,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还能再碰上你。夏如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去找了萧正海对不对?令他起疑怀疑我!”
“你现在自杀,或许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悲剧收尾。”
简素素笑起来,“自首?我为什么要去自首!老天给我一次机会逃出升天,我干嘛要那么断送自己!就算我去自首,萧立嵘也不会放过我,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了。”
她说完,将刀子搁下,转身去往厨房里捣鼓什么。夏如秋拼命挣扎试图逃跑,可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拿了一叠纸和一壶水,笑眯眯得说:“我在金孔雀时,受过不少虐待,今天也让你试一试其中之一。”
夏如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但在她说:“这是桑纸。”后浑身骤然一颤,拼命蹬着四肢想要挣脱。可那纸已经往她脸上盖,视线顷刻白茫茫一片,接着便是冰凉的水浇下来。纸张吸水紧贴五官,她拼命想要呼吸,反而被被贴服得更紧。耳边出了自己的呜呜声外,就是简素素的变态大笑声。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积叠而上,令呼吸困难。夏如秋使劲蹬着脚,在濒临窒息时又被猛地掀开脸上的几层湿漉漉桑纸,她就跟条搁浅在岸的鱼儿,拼命呼吸、贪婪又凶猛得吸着骤然而来的空气。
“这叫加官,又叫雨浇梅花……好玩吧?”
没等夏如秋回答,她再次带她面临一次死亡。反复三四次,夏如秋已然奄奄一息,“你、你要杀就杀,何必这样。”
“直接杀了你太便宜你。”简素素掏出手机将夏如秋被割伤的身子拍下、又将加官刑罚施展过程录下发给陆纪尧。彼时陆纪尧正在参与高层会议,听着下属汇报今年的公司利益。
气氛本来挺严谨的,却被陆纪尧豁然站起来,惊到。
“总、总裁,我的数据……不对吗?”下属有些紧张。
陆纪尧压根没理他,直接往会议室外走,边走拨通对方号码,批头一句怒喝:“蒋熙媛!”
“陆总息怒。”听筒里是她娇弱甜腻得软笑。
陆纪尧已经勃然大怒:“你敢再碰她一下,我要你命!”
“哦?”说完,电话里传来夏如秋受痛得尖叫声,他顷刻眸色一暗,额角青筋凸显:“你在哪里?”
简素素报了一串地址后,幽幽道:“只准许你一个人来,不许带任何武器。否则我一定一刀割了她的喉咙,就像……过年杀鸡一样。”
陆纪尧驱车赶往目的地,却发现那地址是错的,开门的是个老者。他擅自闯入,空无一人。陆纪尧深知在被试探,果真手机响了:“陆总,你果然是一个人,G楼908室,我等你。”
陆纪尧赶到908时,发现是栋新楼,这一层都空着。屋门虚掩着,他一进去就瞧见夏如秋奄奄一息被绑桌上,身上伤口多处鲜血淋漓的。简素素把玩这沾血的匕首,坐在夏如秋身边,朝他指了指身后:“关门啊。”
陆纪尧默然关上门。
等他迈前一步,简素素顿时抬手将刀尖抵在夏如秋的脖子上:“陆总,稍安勿躁当心我手滑,要了她的命,把外套脱了,我需要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没带武器。”
“我既然来了,就会信守承诺。”
简素素摇头,将刀尖下挪,血珠子点点溢出皮层。陆纪尧赫然瞪眼,将外套、鞋子等脱下。确定他果真没带武器,简素素满意极了,就差鼓掌大笑:“我没什么胜算的,今天拼的就是运气。反正警察都在找我,要坐牢不如抱着必死决心来找你们报复。”
“是我把你送去金孔雀,要杀要剐冲我,放了她。”陆纪尧咬牙,语气冷冽。
“当然要杀你了,陆总你多厉害呀,当初勾了手指头就把我害得不成人形。我怕死了!只能握个筹码在手里才有胜算可能。你瞧,你为了一个女人,都慌张成这样了。”简素素将另一把水果刀扔给他,“陆总,不用我教你吧?”
陆纪尧没动,只是垂眸睨着地上的水果刀。
见他不动,简素素抓起一叠桑纸盖在夏如秋的脸上,倒上水。夏如秋顷刻发抖挣扎,嘴里呜呜作响。陆纪尧握拳,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她却只是将刀子毫不留情往夏如秋肩上划一刀。
痛、好痛!
因为痛,张嘴呐喊,呼吸更沉闷。
夏如秋听到简素素说:“你割自己一刀,我就掀掉一张纸,开始吧。”
夏如秋想喊,但桑纸紧贴发不出太大喊叫,只是能感觉到脸上的纸迅速减少。剩最后一张时,简素素说:“最后一刀,我要你捅左胸,照着心脏位置狠狠扎下去!”
不要!纪尧不要——!
她在心中呐喊,尖叫。屋子里却顷刻清净下来,余有利刃落地哐当声。就连挨着自己坐的简素素似乎也往地上栽倒……空气里透露出诡异的寂静,她觉得呼吸困难、氧气稀薄逐渐失去意识。
最后的感觉里,似乎有人替她揭开纸。
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整个人虚飘飘的。夏如秋睁开眼时,望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熟悉的味道令她立刻觉悟是在医院。医院?她脑子飞速运转,想起之前的一切骤然起身,牵扯到浑身的伤口,痛得张牙咧嘴得嘶了一声。
沙发里方睡下的萧立嵘立刻站起来,去搀她:“疼吗?我去叫医生。”
夏如秋一把拉住他,“怎么是你?”
“我发现不对劲,报警来救你。”
她皱眉,古怪得盯着他看,“发现不对劲?”
萧立嵘点点头:“警察来萧氏找简素素时,她就不知所踪。我也一直在找她,事发那套房子,是不久前她央求我买给她的。”
一说这件事,夏如秋就像心弦崩断一样,拽着他紧张道:“纪尧呢?纪尧怎么样了!”
她一动,伤口裂开白纱布上隐隐鲜红渗出。萧立嵘摁住她的肩,避免她不住的晃动崩裂更多伤口,安抚她:“他没事,在别的病房里。你不要激动,伤口会崩开。”
夏如秋置若罔闻,挣扎着爬下床要去找他。
萧立嵘无奈,只好搀着她往外走。陆纪尧的病房在楼上,独立监护室。老远就看到几个警察站在门口把手,医生进进出出的。夏如秋略有疑惑,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陆纪尧还没醒,躺在病床上吸氧。她要进去,被警察伸手拦住:“很抱歉,您不能进去。”
“他是我丈夫。”
警察摇头,重复道:“很抱歉,请回。”
夏如秋有些怒,“为什么不能进去!你是医生吗?医生说病人现在不能见家人吗!”
警员面无表情。
夏如秋直接要冲,萧立嵘都没来得及拉她,警察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拦截住,语气威慑:“小姐,你再不离开,就是在妨碍公务!”
她有些蛮横,还想冲。
萧立嵘一把抱住拼命挣扎的她,倒是郑英祁恰好来了,跑来说:“小秋!”
像看到救星一样,夏如秋转身扑过去,焦急道:“为什么这么多警察守在这里?还不准我进去探望。”
“小秋。”郑英祁叹了口气,“陆纪尧涉嫌命案。”
她震住:“什么命案?”
“简素素死了,颈部大动脉割破,手脚四筋断裂。案发现场的凶器上,只有两组指纹,死者的、和陆纪尧的。”
怎么可能!
“不会的,陆纪尧不会杀人的,他很久之前就答应过我不会犯罪!我昏迷前,屋子里突然安静,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简素素突然倒地。要真是陆纪尧杀的,他替我揭开桑纸的时候就会抱起我!”
可那个人,只是淡淡替她将纸拿走。
郑英祁无奈道:“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现在收集到的现场数据对陆纪尧非常不利。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实案发现场出现过第四个人,那么……”
“郑师兄,你让我进去陪陪纪尧好不好?”她坚决不信,但又走不进病房,只好去央求郑英祁。
郑英祁垂头,为难道:“我在工作。”
“我求求你,只要一次就好。”夏如秋哭哀着,就差跪地哀求,萧立嵘一把将她拉起来,看了郑英祁一眼:“警官,通融一次吧。”
郑英祁目光落在她满脸泪痕,伤口崩血的纱布上,皱眉阖眼深吸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