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城虽说是西北第一大城,但其人口数量远不及藏青城,归因于渡城坐落在一条名为三江的大河边,此河湍急,连一些简单的水上生意都发展不起来,为了谋生的城民们只好靠做些小手工制品为生,城中人虽不多,但环境气候适宜,乃是一个修身养性,归隐山中的好去处,而且有三江这条护城河在,渡城易守难攻,但对逆昌和他的千万雄兵来说,攻城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与渡城相反,藏青城易攻难守,唯一一道防线便是入城前的那堵城墙,此墙通体藏青色且极高,上面建的瞭望塔更是高耸入天,若是不想让敌军攻入城内,必定在此处拦截敌军,殿下也心里也清楚,一赶到后,就按着城墙的走位排兵布阵,迎接这次即将到来的恶战。
战鼓已经敲响,震耳欲聋,各个战士精神焕发,一个“杀”字划过天际,千军万马,响彻沙场。
虽说逆昌手下的部队在与殿下交锋前,已经中了佩观的埋伏,有部分损失,但在战场上却个个精力充沛,好似已将对皇族所有的积怨全散在了剑上,刀刀见血,毫无情面,在整整三天三夜的恶战后,仍无法分出胜负,但众多将士早已负伤,最终在双方协商之下,决定停战整顿两日后,再决一死战。
“死伤如何?”殿下顾不及自己的伤势。
“惨重,精兵营死伤过半,前锋区两死五伤,剩下十万大军只剩下......”佩观深知此次伤亡惨重,心里也很是个不痛快,愈发的仇恨逆昌。
“我知道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殿下说完,便回了营帐,没过多久就将我叫了进去,问道:“记川,你觉得,我,能打赢这一战吗?”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能啊,”我语气坚定,“殿下的英明神武众人皆知,他逆昌不过是匹恶狼而已,我相信殿下,定能打赢此战。不过殿下,为何如此之问?”正好奇以往骁勇善战的苏喻秋,这次是怎么了,如此多愁善感。
“我这是担心,我常年在外习惯了,可这营里多是年轻的战士,家中必定有所牵挂,如今跟我上了战场,走的走伤的伤,我该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他们年轻,殿下何尝不年轻,怎么殿下是希望营里的战士都如我一般,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不,不是,我没有这种想法,而且我也并未嫌弃你。”
“我知道,殿下有所担忧是正常的,毕竟从未遇到过伤亡如此惨重的一战,但是殿下您要知道,那些将士和在下一样,是心甘情愿跟着殿下的,既然这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那还请殿下不要心存忧虑。而且逆昌手下的大军也损失惨重,他也会由此顾虑。”语罢,我便跪下,拱手低头请求殿下不必忧心。
“起来吧,该站岗了,”殿下舒了口气,起身走向营外,突然拉营帘的手顿住,让那黄昏的阳光肆无忌惮等照进营内,他微微转头,翘了翘嘴角说:“谢谢你,阿川。”然后他便与这日落般的夕阳,一同消失在我面前,原来他,早已认可了我,早已信任我了,不然怎会将心事与我诉说。帐内,他便是与我们一样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凡人,而帐外,他便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抵的大将军,从“记川”变成“阿川”,想必他今后所有的心事也只有我一人知晓了吧。
甚是奇怪,休战两日后,敌方来迎战的竟不是逆昌,而是其副将应晓光,至始至终逆昌竟未出现,蹊跷,这其中必有蹊跷。
只见应晓光高举逆昌大旗,士气汹汹,但是少了逆昌,自然而然的也少了些杀气。。
此时正午的烈阳放肆的照在每一个将士们的脸上,但丝毫没有削弱将士们的士气,一刀一个,杀得好一个痛快。
“殿下,小心。”只听见佩观一声大吼,原来,殿下正面被敌军围困,而应晓光正在殿下背后不足五步的地方,这可是个偷袭的好时机啊,只见应晓光一跃而起,手举大刀准备向殿下砍去,谁知竟被突如其来的三只箭射中胸膛,倒在地上,殿下也被这场景惊到,顺了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满手是血的记川紧握着弓箭,气喘吁吁的站在战车上,她见殿下看到了她,心悦的笑了笑,但这个笑是短暂的,猛然从腹部传来剧痛,这让记川才知晓,原来偷袭的人如此之多。
“阿川”殿下一声怒吼,眼睁睁的看着腹部被刺穿的阿川倒了下去。
记川躺在地上微微睁开眼,看着这刺目的太阳,心想,这一战是不是该结束了......
自己会受如此重伤,是记川这么想也没想到的,但她深知自己绝对不能死,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重要的事要做,但抵不过剧痛,还是沉沉的睡过去了.......
“柳姑娘,阿川伤势如何?”殿下着急地问,柳姑娘乃是是神医谷降的得意门生,此次神医谷降因为闭关便让自己的弟子前来医治。
“殿下,请放心,伤者已无大碍。”柳姑娘说完,便去给其他伤者医治了,她可不敢再殿下面前多呆,万一殿下起疑质问她是不是有所隐瞒,这罪可受不起,要不是记川苦苦拉着柳姑娘的手求她不要将伤势告诉殿下,她才不会帮她这个忙。
殿下走近营帐,在记川床边坐下,看着她一脸平静的样子也就放了心,落下了一句:“我晚些来看你。”便走了。
最终应晓光没能熬过那三箭,一命呜呼了,逆昌也不在,剩下活着的敌军皆已投了降,根据佩观统计所剩人也不多,战俘人数也就不到五百人。这倒是引起殿下的怀疑,逆昌既然是西北之狼,便不可能弃战而逃,况且以他的实力,要是他带兵迎战,此战谁输谁赢便不好说,他既然让其副将来迎战,必定是要输的,可他既然知道会如此,为何?为何要逃?
“来人,去叫佩观。”殿下决定要好好查查此事。
未过多久,佩观就来了
“殿下,您找我”
“逆昌所逃之事实为蹊跷,你派些人,去查查他的去向,一旦就消息就来报。”
“是,在下遵命。”
梦里总是美好的,所有想见的人都会出现,记川就梦到这样的一个画面,让她开心的弯起了嘴角。
“鹤儿,来,到爹这儿来。”一位年轻的父亲,手里拿着许多小玩意,冲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摇晃着,只见那女孩摇摇晃晃的向他走去,开心的一把抓住父亲手中的玩具,咯咯地笑了,年轻的父亲也甚是开心,将自己的女儿高举过头,一圈一圈地转着。
“阿荀,别把孩子转晕了。”说话的是个女子,很漂亮的一个女子,她穿着淡蓝色的衣服,像天空一样纯净,头上插着银簪子,亮亮的,闪闪的,吸引了孩子的注意,便向着她伸手,女子温柔的笑了笑,接过孩子抱在了怀中,“鹤儿,饿不饿啊,该用午膳啦,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
伴随着孩子和父母幸福的笑声,他们一点点消失在转角,视线变得模糊,记川不想失去这一切,睡梦中喃喃呓语道:“别走”,可是她已经失去了,倏然不知道她又梦见了些什么,只见她眉头紧皱,冷汗直冒,隐隐约约,听见殿下在叫她:“阿川,阿川......”记川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烛台里燃着蜡烛,原来早已天黑了,早已结束了,她弱弱地唤了一声:“殿下”
“你醒啦,身体可否不舒服?”
“没有,在下只是做了个噩梦,无妨。”
“怪我,那时没能护住你”见殿下难过的低下了头
“殿下乱说什么呢,战场上哪有将军护着小兵的?到是我,没注意,我应该多些防备之意的,怎能让殿下担心。”
“臭丫头,你再怪你自己,殿下就怕要生气了。”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佩观,只见佩观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拜见了殿下后,小声交代了些事,也在床边坐下了:“殿下,您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我陪着小丫头聊天,她肯定不会无聊的。”说完,还晃了晃手里的食盒,说“看,这可是你朴献哥给你准备的,里头还有鸡汤呢!”
“知道有鸡汤还晃,”殿下也是习惯了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打趣的说:“你要是陪阿川聊天,她的伤口都会被你气裂开的”
“诶,殿下您怎么能怎么说呢,好歹小丫头是我们营唯一一个小姑娘,咋能不宠着呢”佩观笑嘻嘻的看了一眼,“你说是吧,小丫头?”
我瞪了他一眼说:“饿了。”
“来了,给。”这次的佩观应该是史上最好的一次了,又是端茶送水又是送菜送饭的,好一个热情呢。
藏青城一战就此结束了,听佩观说,逆昌休战当晚就带了部分兵力潜逃了,逃亡了哪里虽不知,但是到有流传说,逆昌因逃战成了西北人人口中的懦夫,逃兵,一世英名一败涂地,所以逆昌受不了众人的言语攻击便自杀了,如此一来殿下也没办法,只好收回了派出去的人手,整顿回京城。这段日子到是便宜了记川,烈火营整顿了多久,她就卧床了多久,直至出发前五日,记川才下了床,但殿下也没命令她做事,只让她在营里走走逛逛,走累了的记川,随便找了个桩子就坐下了,开始包她的剑,记川的剑叫勾魂,名字起自剑的剑头有一个似月一般的弯勾,所谓“一刀勾魂”,但也正是这个特殊之处,此剑并没有一个好的剑鞘,巡视完归营的殿下,看到她做在那,拿着黑色的布条一段一段的裹着自己的剑,殿下见状,意识身边的人先行离开后,走向了她,瞧着她认真的模样笑着说:“等进城了,我叫人给你做把剑鞘,如何?”
“好呀,谢谢殿下”记川开心的点点头。
“回营帐休息吧,外头风大,明早我们就出发了”
“好”看着记川开心的进了帐内,殿下才起身去做别的事,在他的心里,记川已不再是是个小小的士兵,而是一个无法被替代的存在,可他终究是不会知道的,因为她的目的,远远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