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冒着冷汗听完了这个狗血的故事,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悲剧降临到了天竺国公主身上,这太不公平了。国王说完之后不断地叹气,他是如此的自责以至于他的面容又苍老了几分。
我觉得我有必要去见一下海之女巫,我回到城堡向小白他们说明了情况,我说我要去找海之女巫,有人要跟我一起来么。结果除了猪之外其他人都不识水性,于是我跟猪来到了海滩边。
商量片刻之后,猪让我先去龙宫刺探一下情况,虽然有点不太情愿,但也只能我去了。
龙宫城。
“来者何人?!”守城的兵将喊道。
“我是奉东土大唐之命前往西天取真经的大唐高僧唐三藏的一个徒弟。”我说,“我们在天竺国遇到了难题,还想请老龙王帮我们一个忙。”
“可以是可以,可是不对啊!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天竺国了?!”老龙王说。
“咳咳,这也是我们没想到的。”我说。
“算了,这样也好,这样我也能早日看到我的小儿子了,你们有什么忙说吧。”老龙王说。
“小儿子?!”
“对啊,就是你们师傅胯下的白龙马啊!你们难道不知道嘛?!”
“啊知……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可一点都没有亏待他呢,到时候你自己问问他就知道了。”我说。
“这就好,要我帮什么忙你说。”
“是这样的,老龙王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儿?”我问。
老龙王皱了皱眉,“有是有,有什么问题么?”
“那请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老龙王直直地看着我,他的表情略微显得有些不满,我看出来了。
“你找她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们便是了,难道一定要找到我女儿才成么?”老龙王说。
“确实是如此。”我说,“国王的女儿被海之女巫下了魔咒,一定要找到海之女巫才能将其解开。”
老龙王摇了摇头,“唉,原本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也不得不说……”
海公主三十年前逃离龙宫,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好好的龙宫被她搅得天翻地覆,老龙王叫她往左,她就偏偏往右,老龙王叫她往西,她就偏偏往东时而东偏北,还煮了好几个老龙王随身的几个虾兵蟹将。老龙王一气之下将海公主打入冷宫,五天五夜不闻不问,但是说来也怪,海公主像是修得了什么魔力,可能是心中无比的怨念让她修成了黑魔法,老龙王再去冷宫看海公主的时候,海公主已经从冷宫消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其踪影,老龙王无数次地派兵寻找也依然没有找到海公主。
说到这里老龙王就懊悔不已,眼中也流出了悔恨的泪水,在龙宫城里化为气泡。他不停地拍大腿说他应该对自己的女儿多几分关爱,而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他那时候的做法。
后来,在深海的某个角落出现了一个海妖洞,海妖洞方圆百米内遍布着怨气,海洋中的生物都无法靠近一步,只有那些对陆地有所期待的生灵才会试图接近海妖洞,海之女巫会满足他们的愿望,但是作为交换,海之女巫会取走他们身上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老龙王曾经试着去海妖洞找回自己的女儿,但是每次他都会在海妖洞迷路,海之女巫从来不欢迎她不欢迎的生灵,那些生灵即便进了海妖洞也找不到海之女巫的所在,甚至还有不少生灵在海妖洞里找不到出口最后饿死在海妖洞内。
海之女巫的行为极大地扰乱了海洋的平衡,后来老龙王对全海洋颁布了一条法令,只要谁去找海之女巫就会被龙宫城视为敌人,龙宫城的卫兵会将其逮捕并打入海底监牢,永世不得超生!咳咳,“永世不得超生”是我特意加上去作为强调的,老龙王自己并没有说这句话。
最后老龙王按着我的肩膀说,如果可以的话真不希望我去海妖洞,但是如果我一定要去,让我务必救出他的女儿,换回她善良纯洁的心智,既然我是高僧的徒弟就一定能救回她的女儿。
我想老龙王真的是太抬举我了,我本来想推辞掉的,但是老龙王派人八大轿地将我送到了海妖洞口,我真的是想推辞都推辞不掉。
老龙王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一定是因为他很爱自己的女儿吧,而如果他找龙宫城的妖灵进入海妖洞,他的权威就不复存在,海洋就会一片大乱。
不过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最危险的明明是我啊!
……
我在海妖洞转了半天,没有找到真正的入口,看来是迷路了,看来海之女巫确实不欢迎我。作为路盲四人组的成员之一,要找到出去的路自然是非常艰巨了,又不能饿死,这下真的是无路可退了。
这下该怎么办呢?
我随便找了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坐了下来,在这个海妖洞里水波依然飘渺,海草随着水纹摇摆,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流沙河……
我突然感到一阵炫目,海妖洞好像在我眼前旋转,我面前的五六个洞口重合了,一个崭新的洞口出现,隐隐约约听到了海妖的歌声。我爬了起来,向着洞口走了进去。
破旧的石座,糜烂的水藻爬满了整个洞穴,但是我并没看到海之女巫的身影。
“海公主,请问你在么?”我小声问道。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气泡,洞穴里飘荡着这个迷幻的声音。
“那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我问,礼貌中不失沉着。
“那就称呼我……呃……这么多年来我还真的没有名字……就叫我海巫女吧……”海巫女说。
“海巫女……小姐,能否请您稍微现一下身呢?”我说,但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情况让我很没安全感。
“放肆!”海巫女突然勃然大怒,“你凭什么对我提要求?!”
随着怒吼,波流也随之旋转。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立刻道歉,“其实我是来请您……”
“请我解开天竺公主的魔咒是吗?”
“哇,好厉害,您怎么知道?”我问。
“废话,我能放你进来当然知道你的需求。”
“那么能不能……”
“你知道规矩吧。”海巫女问。
“知道是知道,不过我身上可没什么宝贵的东西。”我说。
“有。”海巫女说。
“有?”我也想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宝贵的东西。
“知道我为什么放你进来么?”
“为什么?”我自然不知道。
“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海巫女说。
“什么东西?”海巫女的说法让我有点难为情。
“你的回忆。”海巫女说,“我想抽走你的回忆。”
“我的回忆可不美好。”我说,跟秃驴、猴子、猪和白马一起颠簸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混乱的时光。
“不是你取经的那段日子,是在这之前。”海巫女说,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
“在这之前?”我开始回想,在这之前是我在流沙河的五百年,那是一段特别的日子,那是一段安宁的日子,特别是阿鲤跟我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就是那段回忆。”海巫女说。
我该把那段回忆交出来么?
不,我不能。
那是我身上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对不起,我不能。”我说。
“那就请回吧。”
可是我也不能回去,我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海公主……”
“我说了!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不,海公主,您还记得您的父王么?”
“不要说,我恨他!”
“真的是这样么,那您为什么要放他离开海妖洞,您明明可以将他困死在洞内。”
“……”
“您还是对他老人家念念不忘。”
“住口!”
“您一个人呆在这里多久了呢?”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地方,这是非常孤独的。
“……”
“您出来,我可以帮你。”我说。
“……”长久的沉默,“不愧是去西天取经的河童,好吧,我是可以出来,不过这不代表我答应了你的请求,我只是想看看那个老家伙有没有死。”
我忍……
“好吧,你出来吧。”我说。
气泡从水中浮现,泛出层层白光,从白光出现的是一个披着青色长袍的女子,她的脸被海苔所沾染,长发也裹着一股青绿。
“不要盯着我看。”她转过身说。
“是我失礼了……”我道歉道。
“别废话了!带我去龙宫!”她说,“我一定会搅得龙宫不得安宁!”
“那走吧。”我说,往洞口走。
“等一下!”她在我背后喊道,“我不能这个样子出去。”
她遮住脸,然后青苔爬满了她的全身。
“可以了。”她说,她变成了绿藻,漂浮在海水中,白色的气泡在她周围翻滚。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
她原本是一条龙,但她却甘愿变成一撮绿藻,龙能掌控海洋,藻却只能随着海水漂浮。
海妖洞又开始摇晃,洞口消失,出现了一道青色水帘,这才是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