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刘帜在影视版权授权协议书上签上了名字,没有问会给她多少钱,也没打算商量,相反她很感恩有这样的际遇。
“版权费过段时间会打到你的账户上。”徐佑真接过授权协议书。
“好,谢谢。”
“真不打算讨价还价?”
刘帜笑了笑,“我还要感谢你呢,看着给吧。”
“你不用为我省钱,版权费又不是我给,是你老板给,哈哈哈……”
2月底,《人生海海》剧组在安徽的一个村子里开机了,刘帜作为投资方的工作人员会隔一段时间便和同事出现在剧组一次,和剧组同吃同住,主要是看拍摄进度和预期是否一致,看演员表演的水准。
去剧组前刘帜问章择,“我不是制片,我也不是导演,在判断演员演得好不好这件事情上我不专业,我的判断真的能信吗?”
章择倒是坦然地对刘帜说,“每个人都有审美,这不是看你是否专业,而是看你是否有审美。可能你不知道光应该怎么打,你不知道摄影机应该怎么移动,但是你能否被演员的表演感染到你总能判断的。”
得到章择的点拨,刘帜便安安心心地去到剧组待着了。
刘帜看现场拍摄的一场戏是主人翁受辱的一场戏。为了拍这个场景,主演在初冬的时节穿着单薄的脏衣服、胡子拉碴的在猪圈里蹲了两天。刘帜从监视器里看,在准备拍摄的时候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以开始拍摄他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看着监视器,刘帜鼻子酸酸的,可能是被情节触动,可能是被演员触动。
这位演员三十多岁的年纪,虽不是流量明星却也是时常在红毯上星光熠熠的演员,进剧组只带一个助理打理他的戏份排期,其他事情都亲力亲为,对演戏这份事业更是从不怠慢。
这是刘帜希望三十岁的千玺成为的样子,羽翼丰满的样子,让人敬畏的样子。
拍摄空隙刘帜总会在片场瞎转悠,看看电影拍摄的各种设备,听摄影师和导演商量演员怎么走位、光怎么打、摄影机怎么移动、后期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对话大多是业内黑话,刘帜听不懂也不好意思问,但是等他们商量妥了开始拍摄以后,刘帜便在实际操作中领悟到这些黑话是什么意思。在观摩的过程中刘帜竟慢慢了解了一些电影艺术化的技巧。比如摄影机的移动在阐述场景结构的同时也可以透露出关系格局,这是摄影的艺术;比如灯光从不同位置打在表明场景状况的同时也刻画人物特质,这是灯光的艺术。
电影是用帧串着摄影、灯光、表演勾勒故事情节的艺术,剧本也仅仅只是电影的一个部分。如果想要真正的拍出一部电影,刘帜还有非常多的东西要学习,多得可以堆成山。
就在刘帜在一旁听人讨论的时候,有人在她旁边跟她打了声招呼,“刘帜姐你好,我是朱辰。”
刘帜抬头,正是那个因流量明星被替换掉而上位的新演员,刘帜从监视器里看过他的表演,真的不赖。
“你好,不用叫我刘帜姐,叫姐显得我很老,叫我刘帜就可以了。”刘帜笑着对他说。
“请问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呃……我觉得挺好的。”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刘帜心想。
“其实我是想给你说声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另外我知道有人黑我是你挡掉的。”
“你说的这事啊?不用放心上,换做别人我也会挡掉的,毕竟我是投资人我得挣钱。”
“还是要谢的,等戏拍完回北京我请你吃饭吧。”
“好,回去再说。”
一旁坐着麦芽做投资核算同事,在听到他们这段对话后有些疑惑,朱辰安走后问刘帜:“的确是你帮他挡的,为什么谢你你还拒绝?”
“我怕他喜欢我。”刘帜戏谑地说道。
当然刘帜并不是这么想的,对刘帜来说接受感谢很容易,但是对朱辰安来说承一份情却很难,一旦刘帜接受这份感谢,便形成了一中两人都默许的恩情关系,这意味着刘帜再有事情找到他他很难拒绝,这不是刘帜需要的关系,也不是刘帜擅长处理的关系。
3月底,一笔几百万的巨款打到了刘帜的银行卡里,这便是《他的船》影视版权费,刘帜没想过有这么多,竟打电话给徐佑真确认了两遍。
电影诸多不确定的事项渐渐确定下来。跟千玺搭档的女演员叫周瑾,是千玺的学姐,比千玺大两岁,在此之前还没有拍过女一号;编写剧本的工作早在去年10月就已经开始了,这当中与小说情节有大不同的修改都有跟刘帜讨论,刘帜也都是不反对的;电影的拍摄时间已经定了,8月底在厦门开机。
尽管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离刘帜想达成的已经很近了,可刘帜没有调动起任何兴奋的、激动的、高兴的情绪,相反,刘帜明显的感到越是快要得到的就越是快要失去的,这个规律从来就不会出错。
历经三个多月的拍摄,5月底《人生海海》在上海的朱家角杀青,进入后期制作阶段,刘帜也不需要再奔波在公司和剧组之间,她等着千玺的电影开拍。
6月初刘帜收到《他的船》剧本的最终版,她很期待看到自己的小说被改编成剧本后的样子,一到手就开始读了起来。
刘帜读到了一段床戏,没错,是小说中刘帜一笔带过的激情戏。这段床戏没有对话,从情节前后的设计来看参杂了一些温暖的、暧昧的情愫,十分合情,甚至煽情。
可这显然不是刘帜的初衷,刘帜索性给徐佑真打了电话。
“佑真姐,你看过剧本了吗?”
“嗯,看过了。”
“那段床戏你也看到了?”
“我就知道你回来找我,你不找我就该我找你了。”徐佑真在电话那头笑了两声,显然她很轻松。
“可是,这不是我的初衷。”刘帜怎么会写一出床戏给千玺拍。
“先别急,你想想这段戏的存在合理吗?”
“合理。”
“那为什么不可以加上?这只是一段戏而已。”
刘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徐佑真,“千玺和他的团队看到剧本了吗?”
“看到了。”
“他们怎么说?”
“千玺的团队还在讨论,千玺也想知道你怎么看。”
“千玺想知道我怎么看?那就告诉他我不想看。”刘帜没想到22岁的千玺人生的第一场床戏是出自自己之手,刘帜被自己气个半死。
一时间电话两头都没说话。
“其实千玺早晚要跨出这一步,他22岁跨出这一步也不算早,虽然我不认可电影卖床戏这件事,但是以后还有更多角色等着他尝试,避免不了的。并且他在观众的眼皮底下长大,他迫切需要有这么一次形象的转变,告诉市场他已经不是少年了。”
“佑真姐是千玺的朋友,如果仅仅是他的朋友不是制片人,你会想说服我吗?”
“我会。”
刘帜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手里有剧本最终的决定权,可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决定才是对的。
“那好,这段床戏要拍就好好拍,往深刻了拍,到时候可别一个镜头就带过了。”
刘帜挂了电话,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