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怀辰将秦莙如揽着他的手拂开,向濡儿走去。
“怎么穿的这么少?”
濡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夜怀辰从身上解下袄衣给濡儿披上,宫灯照在他们俩之间,让人觉得风不再寒冷。濡儿眉眼含笑,跳动的光晕映在她的脸上,瞳孔闪着晶莹。
“衣服让侍女拿着,提前送了回去。”
“你也不注意点。”
濡儿抿着唇笑,站在一旁的秦莙如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被其遗忘。她用力地咬着嘴唇,攥紧衣袖,盯着濡儿。
贱人!
秦莙如低骂了一句,转身离去。濡儿对着夜怀辰,能清楚地看见他背后所发生的一切。
“殿下侧妃她——”
等秦莙如走远后,濡儿才开口说道。夜怀辰转过身,看向濡儿目光直射的地方,抿了抿唇。
“让她回去吧,后面有这么多人跟着,不会出事。”
夜怀辰揽过濡儿的肩膀向前走去,濡儿回头望了眼秦莙如,夜怀辰看到她的小动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好了。”
濡儿看了一眼夜怀辰,笑了一下。
“嗯。”
宫灯一路摇晃,直至照亮了紫云苑前的紫竹时,才缓和下来。
“殿下,到了。”
濡儿把宫灯放在地上,解着身上的袄衣。夜怀辰握上她的手,拦住她
“别挤了,进去还有段路”
濡儿提起宫灯望,向夜怀辰。
“殿下,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
一个侍卫朝夜怀辰小跑过来,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殿下。”
侍卫指向远处的一个人影,说道。夜怀辰朝那看去,濡儿也一并朝那望去。
这个人她记得,是流觞手下的侍卫长——刘九。
夜怀辰扭过头,对濡儿说道。
“今晚便不进去了,好好休息。”
濡儿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又望了眼刘九。
刘九站在那儿,看着殿下对面的女子,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夜怀辰朝他走来,刘九忙收目光,不敢再去多想。
“殿下。”
刘九随着夜怀辰走进书房,行了个礼。
“什么事?”
夜怀辰坐在书案前的位置,将手搭在桌子上,问道。
刘九那个铁盒子从怀中掏出,走上前双手递给夜怀辰。夜怀辰在看见这个盒子后,坐直身子,接过打开,拿起里面的兵符反复观看。
“从哪儿来的?”
夜怀辰把兵符重新放回盒子里,脸色有些凝重。这兵符他看了,是真的,不会有假,因为这上面有个地方被他做过标记。
“德聚楼的主子给我的。”
刘九对夜怀辰说起今日所发生的事,让夜怀辰陷入沉思。良久,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对刘九说道。
“这怕是他对你的一次试探,你这几日便好好待在德聚楼,不要随意走动,这盒子你拿着,等到了时机我会亲自拿回。”
“是。”
刘九弯着腰,拿走桌子上的铁盒,给夜怀辰行了个离开。他一路避开人多眼杂的街市,从偏僻的小巷道回到德聚楼。
他绕道德聚楼的后院,轻轻地推开后门,露出一条细缝,从细缝中朝里面看去,与他离开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他放心地推开门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可他刚到门口,脚还没迈进去,房间里的灯突然照亮了整个屋子。
刘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浑身颤抖,门从里面打开,刘九望着王叔向他走来,刘九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强装镇定的走上前笑道。
“王叔,您怎么来了?”
王叔盯着刘九,让刘九感觉头皮发麻,就当刘九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的时候,王叔开口道。
“没什么事,就是主子派我来告诉你,明天去一趟云炼坊,将仓库里的那些碎瓷片交给金瓷师傅。哦,刚才我进去找你,怎么你不在?”
刘九指了指自己松掉的裤腰带,尴尬的笑道。
“这不是兴奋,今晚喝的有点多,没办法,忍不住去放了一下水。”
王叔“嗯”了一声,走到刘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好干,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我知道了,王叔。”
刘九坚定的点了点头,王叔望着刘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待王叔走后,刘九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走进房间。
刚才真是吓坏了他,要不是他机智,恐怕自己活不过今晚。
刘九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王叔刚刚让他干什么来着?好像是跟仓库里的那一袋碎瓷片有关。
听说那些碎瓷片价值不菲,也亏是主子这样财大气粗的人,才舍得让那个女子摔成般。这
等等,那个女子不是今日在殿下那儿看到的人吗?怎么——刘九很快想到了一种情况。
他迅速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旁边的一堆书中找到一张特殊的纸笺,快速写下几个字折好。刘九对窗外吹了声口哨,一只信鸽从不远处树上飞到他的胳膊上站好。
刘九将纸笺绑在新信鸽腿上,然后把头伸出窗外观看四周,在确定完安全的情况下,放走信鸽。
刘九看着信鸽飞远,直至消失在角落,他才放心地熄灯休息。
“信了吗?”
流觞坐在案前望着王叔,王叔叹了口气,摇摇头,显得异常憔悴。
“唉,老了,眼睛也不好了,竟看错了人。”
王叔恨当初没有看清刘九的真面目,后悔不已,他把那张劫来的信笺交给流觞后,失望的离开书房。
流觞看着王叔离开的背影,有些心疼。他知道王叔花了多大的力气去培养留刘九,也知道王叔对刘九的期望有多高,这一次怕是真的伤了他的心。罢了,让他一个人静静,总会想开的。
流觞想到这儿,将手中的信笺拆开,上面仅有一句话:
良娣不可信。
流觞勾起嘴唇,将指尖揉成一团,扔进不远处的火盆中,化为灰烬。他望向窗外,看着夜空中的那轮弯月,想到濡儿身影。
这几日都没时间看她,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就凭她那性子,若没了他盯着,保不其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身子的事,真是叫人不放心。
如今,刘九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若不是看在他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怕是今晚自己就动了手,解决了这一大祸害。
流觞叹了口气,只希望濡儿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要是万一她真的出了事,自己定会愧疚万分
流觞吹灭桌上的烛火,让月光透过窗映在他的脸上,犹如一层白霜,凄凉。
“夜氏王朝,举世无双,圣皇英明,万寿无疆。”
夜正卿坐在大殿的宝座上,俯视着群臣对他的跪拜。
“平身。”
“吾皇万安。”
群臣起身,夜怀辰站在群臣之首,透露着一丝威严。夜正卿转着手中的佛珠,望着他。
太子的羽翼日渐丰满,也不知道那孩子回来该如何面对。
想到这,夜正卿换了个姿势,转动着手中的珠子,眼底泛起淡淡的忧伤。
算算日子,月儿离开他也有二十年之久,也许这一次是他做过最正确的选择。至于那孩子怎么看他,也不重要了?
“三殿下到。”
殿门外的太监捏着嗓子喊道,所有人的注意都朝门外望去。今日三殿下归朝,势必会引起朝堂局势的变动。
殿门被人从外缓缓打开,金光照射,门外的白光晃眼,让人看的不太真切正当群臣想闭眼舒缓酸痛时,一个身影从白光中走出,让他们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什么叫做天生的王者,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
夜以沫缓步走上朝堂,那绝美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深紫色的朝服上,金丝流云纹随着他的步伐而浮动,在无形中散发一种威慑。
“臣拜见圣皇。”
夜以沫没有下跪,只是象征性的向夜正卿行了个君臣之礼。夜正卿看着夜以沫冷漠的神情,苦笑。
在他心里,自己恐怕并不是个合格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