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中,石尘躺在里面一动不动,他虽体魄强健,然熊毅那一拳足以将一座小山崩开。
石尘此时全身到处渗出血来,七窍为多。像是体内有东西在肆虐,将血液给挤出体外。
精致的衣服也被拳罡震的破破烂烂,头发也披散开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石尘像一个没有线的木偶,散架了一般。他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眼皮很重,很想要休息。
但他突然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他猛然惊醒,他想起了自己还在跟熊毅激战,若是此刻闭眼,恐怕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他想起了那天师父得知了他学会了鹰眼与隔空取物时的笑容。
他想起了那天师父大发雷霆将他赶出门去。
他知道师父一定还在深山之中等着他通灵归来。
我决不能在这里倒下!
石尘在心中大喊,随即整个人迅速站了起来,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但他已经全然忘却。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熊毅,活下去!
熊毅看到石尘竟然还能再站起来,十分惊讶,他这一拳下去,宗师也难抵挡。
虽说只是拳罡震到了石尘,但是在此拳罡之下,通灵境之人也是即可身死,知天境也得身受重伤,石尘体魄再如何受灵宠反哺,也不该能站的起来才对。
但他也明白,此时的石尘已是强弩之末,就算还能动,也蹦哒不了多久了。
随即一脚向着石尘踩去,他要将石尘狠狠的碾在脚下,才能泄心头之愤。
而此时的石尘眼中星辰放光,飞速流转,他已经想到了对敌之法,但他没有绝对把握,他唯有赌上一把。
面对熊毅的践踏,石尘直接前冲,从熊毅跨间穿过,猛地转身,向着熊毅右后身跃去。
熊毅一脚踏空也不慌张,飞速转过身去。眼前之人连他护体的灵气屏障都破不了,几乎不可能再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随着熊毅转身,他的左心房正对着石尘,石尘直接伸手向着熊毅心口抓去。
“没有的,你根本破不开我的灵气屏障。”熊毅见石尘向着自己心口袭来,大声嘲笑,并未阻拦,抬起右手汇聚灵气,这一拳他要将石尘打成粉碎。
“谁说我要打破你的屏障。”石尘轻轻一笑。
在他的右手抓着一个比大水缸还略大点的心脏,那颗心脏在他的手上逐渐变为正常大小,石尘狠狠捏碎了手中心脏。
“那人如何将熊毅心脏掏出,你们可曾明白?”一位旁观者不可思议的问向旁边人。
“这是什么招式?怎么老夫从未见过。”又一位旁观者惊讶问起。
只是旁观者没有一个知道的,因为这招原本就不是攻伐的招式,只是用来偷东西的。
而旁观者中的一个寻常中年男子此刻也按捺不住,左手提起刀,右手已将刀拔出寸许,冲向了战场之中。
熊毅的拳头在空中停住,整个人静止了一般,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像是在惊讶石尘为何能突破他的灵气屏障,越过他如钢铁般结实的肉体,直取他的心脏。
但他永远不会明白。
石尘捏碎心脏之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缓缓从空中飘落下来。他感觉自己身体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但是,他知道,是他赢了。
这时面前庞大的身躯,那失神的双眼重放精光,右手握着拳头,向着下坠的石尘轰来。
修道者生命力本就顽强,即使心脏破碎,很多时候也不会当场身死,更有境界高者,无心亦能活。当然此时的熊毅不过是回光返照,临死一击罢了。
半空的石尘见此也是心脏骤然停止了一般,没想到熊毅还没死,但他已无力动弹,不可能再次从空中弹起身形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拳头迎面而来。
拳头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到了三寸处却停了下来,拳罡也消散不见,那只巨拳随他一起下坠,在空中慢慢变回原样,就像是被切断了一般。
但石尘却不知道,那只巨拳确实是被人连臂斩断,而他此时已经落地,昏迷了过去。
“好快的刀,竟将妖力和灵气汇集的右臂直接斩断,怎么也有着宗师境界了。”
“此人究竟是谁?又为何会救下那人?”
..........
旁观者陆陆续续猜疑了起来,但是无人可以给出确信的答案。
赶来的自是马叔,本来前面那一拳他就可以出手了,但是想起他们一路上可能还会遭遇数不尽的敌人,提前让石尘感受生死边缘游走的滋味也好。
若是石尘撑不住,就此死去,那么不算一路之上的危险,到了寂静岭中,不过也只能沦为炮灰而已。
他在魔教之中多次历经生死,早已看的透彻,只是最后石尘实无招架之力时,他才不得不拔刀出手。
再说那白衣男子,在石尘抓出熊毅之时,就已准备御剑出鞘,可是剑出一半,他感觉到了有一股灵气波动向着这边而来。
他摸不清状况,不知敌友,也不知对方境界,万一是那小子的护卫,万一是个尊境或圣境强者,那么自己出手不是等于送死。
本来他自是不相信石尘会有强大护卫的,但是见到石尘竟不靠灵力就将熊毅击杀,还是人兽一合状态下的熊毅。
哪怕是自己想要击杀一合状态下的熊毅,恐怕都要花费很大功夫。
最主要还是那凭空掏出熊毅心脏的招式,着实让人震惊。
他对石尘的身份也实在难以定义,只得收剑归鞘,静观其变。
他觉得自己只要不主动插手战斗之中,凭他的身份还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毕竟,他可是剑洲之人。
此刻他望向了场上,熊毅的身躯已经变为原样,人兽分离,尽皆身死。
一名寻常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石尘身前三尺处,石尘已然昏迷,两名侍女不知道从哪跑来,将石尘扶起。
他也看出了中年男子尚未踏出尊境,他觉得自己可以出手一战。
他推测熊家中人或是一合宗的人就在路上不远了,他得把人拖住,不能让对方就这般离去。
马叔一脸平静立于石尘身前,一手持刀,一手拿鞘。
他也在一直打量着白衣男子,看着对方脸色越发深沉,他知道,这场战斗在所难免。
正想着,一道亮光就直射而来,他可以躲开,但是身后的石尘和二位侍女躲不开。
他提刀直面飞剑,体内灵气溢散而出,整个人身上升腾起蓝色的气焰,身形一跃,挥刀径直砍向飞剑。
铮!
刀剑在空中对撞,裹挟的剑气与刀气炸裂开来,一阵无形的气浪由碰撞点向着四周扩散。
周围的房屋在此气浪下,摧枯拉朽一般碎裂成齑粉。
不远处,扶起石尘转身欲走的春花秋月二人,连同昏迷的石尘。也被扩散的气浪席卷,三人如被重物撞击一般飞出数丈距离。
马叔一身衣物随之鼓荡而起,但他全身被灵气包裹,自是将气浪阻绝开来。
马叔看见石尘三人给气浪击飞,眉头皱起,隐有怒意。他用刀将飞剑撇开,直冲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见他冲向自己而来,立马调转飞剑阻拦。
他靠御剑杀敌,若被人近身,则如弓弩手被持刀侍卫近身一般,不说任人宰割,但也难有招架之力。
飞剑调转过来,直向着马叔而去,如流光划过。
马叔也不招架,挥刀一道月牙般的刀气打向飞剑,继续向着白衣男子而去。
他在魔教历经生死,对付这般御剑的剑修,自是知道近身对敌,快刀斩乱麻,只要剑修身死,飞剑自无人操纵,除非是高灵智的剑灵,可以自主对敌。
飞剑跟刀气对撞,并未产生前面那般的气浪波动,飞剑一会就撞破月牙形的刀气,但剑身受刀气所阻,不但速度慢了下来,行进方向也会随之偏移。
白衣男子眉头紧皱,再有两个呼吸之间,对面就要来至身前,到时候自己则要被人所制了。
立即催动飞剑,直往石尘三人而去,攻敌所必救。
若是对方不救,飞剑一来一回,自难阻挡眼前刀客,届时自己将岌岌可危。
因此他也在赌,他也实在不知道对面一行人的关系。只能赌对面回身去救,这样他才能有喘息的余地。
很明显,白衣男子赌对了。
马叔一看飞剑直往石尘三人而去,大惊失色。
秋月春花虽是通灵境,但女子体弱,被气浪所袭后,并未昏厥,只是难以动弹,算上石尘,三人都在地上躺着。
马叔立即回身赶向石尘,人未至,刀先出,一道刀气向着飞剑而去。飞剑被刀气所挡,从石尘三人上空划过。
“哼!”白衣男子冷哼一声,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弱点了,只要御剑攻击地面上的三人就好。
遂又调转飞剑,依旧向着石尘三人而去。
马叔已回至三人身旁,只敢用刀气将飞剑逼开,不敢与飞剑对碰,怕气浪伤及石尘三人,一时之间,十分被动。
挥散刀气对自身灵气消耗也是极大,这般没完没了的耗下去,迟早要出事。
但他也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只得边抵挡,边吃丹药恢复体内灵气。
“这人体内灵气浑厚,应是大宗师无疑。”
“那人御剑更是接连不曾停歇,剑道实在是高,荒洲何时也有修剑道之人?”
..........
旁观修道者眼见打完一场又有一场,依旧留在原地旁观,大多修道者都是下属城镇的修道者,对于这般境界的打斗,平日里也是难得瞧见。
白衣男子手捏剑诀,不断操纵着飞剑攻向躺着的三人,面带笑意,淡定从容。
这等御剑打木桩般的战斗,他得心应手的很。就算一会自己灵气不继,抽身而退也不是难事。
“玩够了吗?”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更是直贴他的耳朵,声音沙哑低沉,却又略带一丝温柔。
不过在他耳中听来,却犹如索命的恶魔一般。
他匆忙闪开,他都没有感觉到对方是如何接近到自己的身边,只当是自己专心御剑,从而被对方近身。
他看到来人笼罩着一身黑色,脸戴白色面具,没有脸的面具。那人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否则之前欺身上来,有一万种方法可杀自己。
但他还是将飞剑调转回来,眼前之人实在令他感到恐惧。
咻!
飞剑飞速赶来,带起破空声,比之前速度更快,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此刻身受威胁一般。
飞剑直往无脸人而来,无脸侧身人伸直左手,并做剑指,直指飞剑。
飞剑在无脸人剑指三尺之前开始停住,难进丝毫,剑身嗡鸣不止。
“你怎么会我万剑宗的御灵诀。”白衣男子问向面前的无脸人,一脸的惊慌失措。
他发现有人在夺取自己飞剑的控制权,但是一般的御剑诀只能够驾御剑身,唯有万剑宗的御灵诀才能驾御剑灵。
这就像是一个男人,如果要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只需要用点手段,强行霸占即可。
但是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得费尽万千心思。
剑灵自是一把剑的灵魂,心念所在。
而他此时竟然发现,有人正在抢夺自己费尽心思讨好的女人。
他如何能够不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