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女孩要什么事业?嫁个好人就行咧!你想干什么?做生意?我把房子卖了再借钱凑个二十万给你去弄要不要?正事不干,整天瞎练什么空手道……”爸爸冲我的语气让我的哭声加剧了,原来大都市的爸妈也这般小农思想的重男轻女。那他们为什么从小对我功课抓紧?这不是自相矛盾嘛!我突然觉得可笑,不再辩驳,只是更大声哭泣。“不谈就不谈,要真谈了,以后闹别扭了还是影响你爸工作的。”妈妈劝爸爸道,“你爸工作可不好找啊,要退休了,没学历没文凭。”
我很好强,这些年的坚持和小心也让父母慢慢忘记了初中时的那份心脏病检测报告,此时怎么忍心再次跟父母提及?我心脏不好还爱什么,连对教练纠结的资格都没呢,这段时间还犯什么傻?
我边啜泣边擦干眼泪,爸妈猜测我只是心理排斥相亲,也松了口,没再说了。如果我是健康的,教练没有女友而又和我两情相悦该多好,我会立刻带他见父母的。想到这,我不禁又一阵泪如泉涌。“好啦好啦,我们不逼你了,以后也不烦这事了,看你以后找个什么样的!”爸爸甩下这句被妈妈拉了衣角,又改了口,“以后你找什么样的我们都支持,随你吧!”爸爸叹口气,妈妈搀他进屋了。我抬头看见他们模糊的背影,又一阵酸楚。我何尝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可女儿的难处又怎么说呢。哭完心情好多了,不管怎样,让我呆在教练身边就已经满足了。
第二天有空手道训练了,我开始选漂亮衣服,想给教练看看,至少得让他注意到我的好啊,即使不能在一起,也要留给他个美好的印象。下班时我那肿肿的双眼也已经好多了,为了不让人发觉,我一整天都没跟倩倩见面,也没心情问她和马仁杰的情况。
快到道馆时,倩倩发来信息说马仁杰约她去酒吧,算是向我汇报进展了。酒吧?我还没去过呢,连KTV也很少去。倩倩不屑地说那里也没什么,就是颓废的宣泄笼罩着昏暗的灯光而已,她和朋友去过两次。我笑着回短信说你好好享受约会吧,寡人要见正宫娘娘去也。“知道你专情,小样!”倩倩阴阳怪气地说。“说我呢,你都怀念前男友快2年了,成砖情啦!”我知道倩倩就是个嘴狠,外表洒脱open,对感情还是很较真的。
表妹比我还要早到,激情丝毫不逊于我。这节课助教没来,以前这种情况我会像维尼看到蜂蜜一样窃喜,尽管不会主动上去搭讪,只悄悄在一旁听他和学员聊天。现在已经变成和表妹说不完的私房话了。
“老姐,不去和我姐夫教练说说话?”小丫头一脸贼笑。我羞红脸瞪她一眼,心里却美滋滋地偷着乐。“助教夫人生病了,我问过了。”她装作一脸纯真的表情看着我。“生病了?”我看了眼教练,确实觉得他心思凝重呢,是在担心她吗……废话,男女朋友本来就该担忧嘛!我宁愿和助教互换,被他挂念多幸福啊,我愿意大病一场。
课上我总感觉教练心不在焉,而且很暴躁,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以前让我们跑步或是对练,他会和助教在一旁练接触,现在他只是孤单地坐在沙发上,偶尔望下计时的手机。我不再吃醋,开始同情他,真希望助教快点好起来好陪他,虽然我一直很想取代她的位置。课快结束时教练因为我的一个上鞭腿踢成了上段前踢而冲我发火,我强装笑脸地吐吐舌头,心里渐渐满是委屈。我知道他烦,可拿我出气我很难受。
下课了,我越想越郁闷,但也不忍心怪他。“老姐,我先走啦!”表妹不知什么时候神速地换好衣服了,冲我眉飞色舞,“好好把握啊!”一副老人精的样子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唉,没看到你“姐夫教练”今儿个暴脾气嘛……
“还不走?”杨亮走过来。我正犹豫要不要换回衣服,万一能再搭教练机车呢,正好穿得漂漂亮亮的,那次搭车我还是穿的道服呢!“我去换衣服。”我还是脱口而出了这句。“你不是一直穿道服走的嘛?”杨亮有点诧异,“我今晚要复习准备个考试,就先走啦!”我跟他道别完,回头瞥一眼教练,他正准备收拾行囊呢!我赶紧窜到换衣间,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出来,还没忘把头发散下来美一下。
“走吧,我来关灯。”教练收拾好招呼我,语气温和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胆汁质还是多血质呢?不过不重要了,我心满意足地跟在他身后走着。今晚能否旧梦重温呢?
“喂?”锁上门,他拿起手机。不知是别人打给他还是他拨的,“身体好点了吗?发烧要多喝水!我下课啦……”显然是助教。我心一沉,努力表情平静地把门锁好,在一旁小声道别后独自走向车站,也不管他听没听见。
晚上凉风习习,看着等车的几对情侣我心里又酸开了。掏出手机一看,有条倩倩回的短信:“你才砖呢,叫你表白不表。”我看了真想哭。“你们在那个酒吧?”“你下课了?想当电灯泡啊?哈哈!”“我还没去过酒吧呢,我想去。”“你真要来?晚回家你爸妈不担心吗?你不像我独身在外……”“不想呆在家里,我过去见识见识就走,别告诉马仁杰我去。”“干嘛神神秘秘的,一起玩呗!我们约在粉红丽人,他过会儿来接我。”“这下潇洒了吧,宝马待遇。”我开玩笑地说。“嗨!人好了,多金才好。”倩倩认真地说。
时间九点半,酒吧刚开始热闹吧,今晚就疯一把,忘记所有不快。我刚坐上公车又来了短信,是表妹的:“老姐,跟咱姐夫讲啥悄悄话啦?他有没有给你买棒棒糖道歉啊?”原来这丫头也注意到他今天的脾气了。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失落,岔开话题:“烦好你自己吧,不跟杨亮短信倒在我这儿费时间。”“他要准备考试啊,前几天跟我说的。”真体贴!我笑着合上手机,希望这两对能都修成正果。
到站了,粉红丽人酒吧很显眼,我发信息告诉倩倩我到了,过了会儿她回复说刚点了餐,还叫了洋酒。“你真不来?都是朋友嘛,没关系的。”她又邀请。“真不用,多少还是尴尬呀。”我合上手机,走进霓虹灯点缀妖娆的酒吧,绚丽的光芒给宁静的夜空霸道地添了些生气,越走近里面的音乐声就越发清晰。
酒吧里就跟电视里一样,闪烁旋转的灯光,嘈杂的音乐,酒醉情迷的男男女女。光线昏暗,可怜我还背着道服,咬着牙艰难穿梭在人堆里寻找着倩倩的身影。好在倩倩足够显眼,纵然酒吧美女如云,我还是很快发现了这个“洋娃娃”。她正和马仁杰说笑,桌上摊满食物,我都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有钱是好,能在酒吧吃到饱。我半羡慕地挤在角落躲着他们,一面忙着谢绝热情的酒保,一面搜寻着空座位。
吧里音乐很高很Hi,人们忘情地扭动着,甚至看见了几个像是吸粉的人,这可是只在缉毒电影里看到的镜头啊,但此时此地倒不觉得有什么。我想跟着音乐扭扭发泄一下却始终放不开,索性站在一边,时不时望望倩倩那儿的情况。这丫头今晚穿的是新衣服,淡紫色的长款薄裙把她衬托得更风情万种。
过了一会儿,几个马仁杰的朋友过去跟他们打招呼,看到倩倩,那些男人眼里的绿光连远处的我都能看见。这下倩倩不怕没桃花运了,只要不是烂桃花就行啊。我笑笑翻开手机,妈妈的一条信息,还有2个打的未接电话:“箐箐,训练完了吗?你爸也是为你好,我们不会勉强你了,也不要担心你爸领导那边,早点回家吧。”我鼻子又一酸,来酒吧赌气没跟他们打招呼,难怪担心了,平时这时候他们早睡了。“我过会儿回去,已经给马仁杰介绍了别人了,不用担心。”我望一眼倩倩那边,没见人,再一找,原来和马仁杰在舞池里呢,真浪漫。
时间快十一点了,也该回去了。我打个哈气,心想我实在不适合这里,跟喧哗的酒气烟雾不搭。要跟倩倩说一声吗?我下意识地望去,倩倩好像去洗手间了,马仁杰一个朋友戴着奇怪笑容在一个杯子里放了个东西,可惜我近视看不清是什么。
“小姐,有时间聊聊吗?”一个喝醉的人走过来,我觉得笑容有点猥琐,我这么跟酒吧格格不入的人也有人搭讪?这真不是我呆的地方,要发泄看看喜剧片不就得了?我还是礼貌地摇摇头,逃似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快出门时,我脑中突然又闪过刚才的一幕。他们在放什么东西?是给咖啡加糖吗?可他们那种表情让我回想起来有点发怵,加上那个醉汉更强化了我不好的第六感,我赶紧扭头钻回去。
他们在愉快交谈着,倩倩坐回去了正喝着那杯饮料。也许只是加了糖的咖啡吧……法治社会,朗朗乾坤,这么多人呢。我努力说服自己,况且有马仁杰在,能有什么事啊。妈妈又发来短信催我回家,我敷衍了几句,此时只知道一心一意盯着倩倩。
如果那是药什么的怎么办?可要是误会了就……我琢磨了一下,保险起见打电话给倩倩叫她别再喝,可惜酒吧声音太大,倩倩没反应。我急了,又是我太敏感吗,就像倩倩经常说我的。
他们突然一阵起哄,然后起身簇拥着马仁杰一起跟着吧员带倩倩进了旁边一包厢。吧员出来后带上门。这可不在我可视范围内了!“借过借过!”我挤开周围人,赶紧跟过去。我打倩倩电话,可是她一直没接,还是没听到吗?包厢里吵吗?我跑到门口,顾不上周围客人的奇怪目光贴着门缝听。可周围太吵什么也听不到,门里面锁上了也开不开。
我再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切只是源于我怀疑有人下药才会心神不宁,万一撞进去是个误会咋办?况且有马仁杰在,对他和倩倩,对父亲对他工作就……
倩倩安全最重要!我还是上前敲门,好一会儿门开了:“不是说了不许打扰吗?什么事……”一个油光光的脑袋探出来,看到我止住了,“你谁啊?”“你好,我是和倩倩约好的……”我正吞吞吐吐,才发现这男的光着上身,顿时噎住了。那人警觉起来:“没这人,你找错了。”话音未落,“嘭”的一声门就关上了。我顿觉大事不妙,大力地敲门,呼喊着,却不再有任何回音,打马仁杰手机,也没接。我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小姐,您有什么事吗?”服务生凑过来问,我的动静太大了。“快,先生,帮我开门!”我拉他胳膊请求。“你有事吗,未经允许我们不能随意开客人门的。”服务生冷冷地说着官方话。“我怀疑里面有人吸毒!”我想出这一招。“你是警察吗?”他似乎并不慌张。是啊,大厅里就有人明目张胆地吸粉,并没人管的。我无力地摇摇头,但不死心:“我朋友在里面,怕是遇到坏人了!”“小姐,这是酒吧,不是学校。都是来放松玩玩的,别太较真。”“真的,我担心我朋友会出事!”我急得语无伦次,只知道使劲拍打那冰冷的门。他把我拉到一旁:“请别打扰其他客人,谢谢。要不我要叫保安了。”我无奈停下,他才走开。我又求别的酒保,都不愿意开门,有一个说里面是他们的大客户,不能得罪。我突然大哭起来,无助地哭。周围的人看了我几眼便扭过头去,此时已是深夜,大多数都醉着,各种颓废的状态里谁又会关心谁,顶多望一眼舞台上的钢管舞娘吧。
此时我脑海里全是看过的犯罪片,越想越怕。怎么办,踢门会被酒吧撵出去,可是,就算我进得去,里面那么多人,我一空手道白带怎么打得过……报警!我擦擦眼泪,赶紧拨110,可等报清楚案,警察再赶来什么都发生过了。我无法想象里面的情景,只觉得脊柱发凉,手脚颤动。找教练?教练可是茶带,也认识倩倩,一定帮得上忙!可他还在为助教生病担心吧?而且从他家赶来也来不及啊。找杨亮!我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个名字。杨亮有车啊!我慌忙拨出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