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划破长空。
“啊。”
一声痛喊。
谢宏阗捂住手臂,泛绿点的血液泊泊流下,勉强维持的神智在这痛感瞬间麻痹之下,霍然沉沦,暴戾上头。
甚至不顾四肢拷链的束缚,强势挣脱。
赶来的严谨望了眼上空,虚幻的云层呈坑洞状,如空间褶皱波纹,维系这片幻境。
气息对,方位对。
好厉害的二相位阵法布置手段,怪不得会反噬至死,这也能说的通了。
“落。”
严谨的手印一变,顺势滑落,如引天雷地火而至,奇异光影突兀出现,分踞方位,云海翻腾般,引白雷至。
轰。
蜿蜒雷蛇。
遥相呼应至折返的飞剑,雷势助威。
剑吟长存今古。
雷亟之光转瞬成剑,直插谢宏阗,极雷游走全身,让他前冲之势为之停滞,在地上发颤。
从他身体散发的气息,有着让他都惊愕的寒冷,简直要把竹前的两人吞没。
“好冷。”
两人哆嗦着。
“散。”
双手虚张,雷光四散。
幻象受此一击,卷幕缓缓滑落,露出外界已昏的天色,弯月仿是挂在树上,天上群星却没有几颗。
星光暗淡。
“我……”
重伤的谢宏阗睁开眼皮,无喜也无悲的看着严谨走来的身影,忽然嘴角露出笑意。
“祖上有半妖血脉,难怪会树化,谢宏阗是吗?
现在宣布你被拘了,今后在妖牢好好赎这份罪孽。”
取出别在腰间的禁法手铐,这是领取任务时,临时派送。
扣上谢宏阗的双手后,严谨以截脉之法,顾不得此法此时使用可能对他身体的损耗,吊着他的性命。
事后惩罚评定,那与他无关。
“小哥,快来救我。”
竹前那人催促。
“等一下。”
严谨并不急于解救,赶来之前,他也隐约听到三人的对话,谢宏阗是错,但这另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修行者也是人,有喜有怒。
反正他有些厌恶这两人,暗中给点小惩,一来让自己的念头通达,如此能有益降低“叩心关”的修行困惑。
心关,修行的一种特定术语,即不能提升修行者的实力,但却与修行息息相关。
顺心则无魔念。
很重要。
这都是书,老师们强调的事情,但能简单扼要,清晰剖解并能从善如流去行动者少之又少。
老实说,严谨也不能很切身体会这话,却不妨碍他依样画葫芦,学着点。
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提着一米七左右且默不作声,微微曲缩的谢宏阗,有点捉小鸡的感觉。
正处发育阶段,比起四月份的一米七,严谨的身高长了不少。
放在竹旁,他就转身而回。
剑在手,虽然可能已经解决这失踪源头,但是万一呢。
该小心还是要小心。
修行界的事从来都是诡异,意想不到著称,功成翻船的例子多如牛毛。
当严谨再次出现时,手中拿回符箓,清点着,消耗了三张“白雷”。
有些肉疼。
如今他的存货可不多了,任务奖励却没拿到手,消耗一张就是一张。
要想补充,那就要去多宝阁的专营店购买,以他的成符率,大约也要三千多/张。
幸亏这布阵器物“公仔”还有一定折损价值,自己用不上,但可以去“红楼”回收。
咣咣作响。
走动间,别在裤头的黑布袋发出响声。
剑光晃过。
“多谢,多谢。”
被严谨的两人连忙道谢,一人更是死极而泣,本以为是必死无疑,那成想,峰回路转。
“不用谢我,村里还有人在等你们。”
严谨摆摆手。
忽然,身后有短促的呼吸,低头,抬头,怒急攻心般从严谨身边走过,但却不及严谨的眼明手快。
一把牵住。
“怎么?你是想去牢里还是所里喝杯咖啡?”
冷漠的嗓音让那人的头脑一清。
看着对方眼眸残余的妖气,严谨抬手一戳,驱散掉。
又看了眼保持着冷静的另一人,默默记住了两人的区别。
同是普通人,灵气甚至连一重天都不达标,面对妖气的侵蚀却呈不一样的抵抗力。
“不关修行,不关体质,无形负面免疫是心灵抵御力的表现之一。”
念及有些晦涩难懂的理论,严谨似乎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揉了揉被戳的痛处,那人敢怒不敢言。
气走身体周天,使得身体轻盈,严谨提着谢宏阗就离开,至于埋在地上,移植至此的灵笋,矮灵竹,他却没有去动。
或许价值不菲,但他的品格却不只值这点价值。
一念一行体乎已心,方为修行正途。
来到村口,早已收到严谨信息的村长携大批成年村民聚于路口,有人翘首以盼,有人神色哀怨,有人站在一角,面露愧色。
“啊英别哭,或许搞错了,达子没事的呢。”
“是啊。”
灯光下,气氛极为凝重,怪异。
村外路灯甚少,暮色深沉如墨,让大片天地都陷入墨色的漆黑,但月光之薄纱,带来微量光芒却显得很神奇。
四个身影从竹林走出。
路能视。
“来了。”
“是四个人。”
语气中高兴与伤感掺杂。
毕竟事前已有一定心理准备,可能全没了,可现在却还至少有三人活着,就是这真相有些残酷。
而且真实确认死亡,那也人高兴不起来。
好歹同村多年,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个中情感很难说的清。
“姓谢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跟你拼了。”
“别,三嫂子别冲动,人死不能复生。”
靠近时,人群瞬间乱糟糟。
“当家的,你回来了,呜呜。”
哭泣声。
踉跄的脚步缓缓靠近,那面色苍白的面孔,一双眼眸透着死寂,难以置信,心疼……五味陈杂。
衣裙款式有些老旧,无声无息间,眼泪落了下来。
四目相对。
谢宏阗动了,从束缚到现在,他唯一表现出活着的气息。
嘴巴翁动。
无声。
而妇女落泪更加厉害,捂住的嘴唇死死咬住,抬手欲打,可看到谢宏阗惨兮兮的样子却又下不了手。
砰。
双膝跪地,叩首。
“对不起。”
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又是一阵闹腾。
“诶。”
村长也是明事理的人,劝告村民,让他人都散了。
“先送她去医院看看,别憋坏了身子,在医院养一阵,也好过在村里。”
抬入车厢,旁边是家人照看。
严谨看着强忍怒意的村民,大约能猜到妇女这一家子人接下来在村将会陷入何种窘境。
“行,这两人也一同去做结案,还有林子里你们的灵笋和矮灵竹并没有减产,移植在某处,你随后派人入林找找,很快能找到。”
交代完,他就想提着谢宏阗离开。
末了。
“村里没什么好东西,唯一能感谢的只有这些,还请收下。”
村长提起地上一小麻袋,递了过来。
没说是什么,但这礼对于竹岸村来讲,着实不轻。
但能听到林里移植的灵笋与矮灵竹,这多少让村长心里平衡不少。
修行耗糜是无底洞,能秉持本性不去贪山坡之上是为德,但这个礼,严谨却受之无愧,没有做虚伪的推辞。
“如此我就却之不恭。”
提着,走向路口。
车内的许晶露出满意的笑容,把学校表格缓缓写下记录。
“呼。”
发动机的声响在夜长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