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江岸上慢慢出现了一些晨跑的人。今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江风和顾慕芬从破船上走下来,沿着江岸散步。凉凉的风吹在脸上,吹去了一夜无眠的疲乏,平添了几分精气神。他们走在一起,很舒服自在,就像相爱多年的恋人一样。可是谁也没往这上面想,各怀着各自的心事。
这一夜的聊天,江风对顾慕芬有了更多的了解,知道了她的工作处境和家庭处境,她在他心中的形象渐渐丰满起来。之前,记得比较深刻的就是有一次他从华申大学回去,看到她那张挂着泪珠的脸,再则就是在乌镇接济了他一个晚上,还要问他要一首诗,而且话挺多的,嘴比较碎,走在哪里都能遇到她似的。整体来说,印象不怎么样。现在,他知道她有她的喜怒哀乐,有她的小梦想,也有她的执着和倔强,对她也没那么反感了。
顾慕芬对江风倾诉了那么多,心情好多了。她一直都对他充满好奇,而他好像总是回避谈及自己,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也不必多问。该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不想说的时候,也就不要逼问,毕竟,人艰不拆,人和人的缘分,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夜处下来,原来他也不是之前那么冷冰冰的,总是一张扑克脸,还很傲娇,他很睿智,也很博学,看问题一针见血,有着自己的思考,可惜了,竟然做些洗车什么的工作。能说这么多,不容易,她已经把他当做朋友。
他们走到一处地铁口,顾慕芬说道:“江风,谢谢你。有人愿意深夜你絮絮叨叨,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感谢你陪了我一晚上,现在我觉得整个人轻松多了。”
“没事。你最好回去休息一下,今天跟老板请个假,不然太伤了。”他说道。
“我不想回家,暂时还不想看到他。要是请假,估计老板要疯了。”她说道。
“地球离了你照样转,别给自己加那么多戏。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里休息一下。”他建议道。
她想了想,说道:“本来精神还很好,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乏了,那也行吧。”
他们乘坐地铁,来到了江风的住处。这是一个相对郊区一点的地方,地铁转公交,不是很方便。由于没吃早餐,顾慕芬上了公交后,没坐两站,就晕车了,想吐又吐不出来,嘴里泛酸水。江风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靠靠,让她闭上眼睛,稍事休息。
其实,公交的路程并不长,对于顾慕芬来说,好像捱了好久一样。下了车后,呼吸新鲜空气,站在路边休息一下,感觉好多了。
江风住的小区是那种十几年前盖的,质量不是很好,有些墙体已经开始脱落了,不过路面倒是干干净净,绿化也还可以。他住在楼顶上,其实是一个阁楼一样的房间,房东之前用来堆积杂货,后来发现有人稍微改改变成了房间出租,他也在旁边接了一圈玻璃,变成了一个大一点的房间,低价出租了。
斯是陋室,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让顾慕芬有点惭愧,好像比她收拾的房间还要好。房间里有一个书架,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以诗歌居多。地方放了一个榻榻米,还挺大的,旁边有个小桌子,一张椅子,一个柜子,简简单单,不过让人感觉挺舒适的。
顾慕芬突然想起来还没请假,赶紧给夏辰发了一个微信,说自己下午过去上班,早起身体不是很舒服。
江风说道:“比较简陋,也只有这一张床,凑合睡吧。”
“那你睡哪里呢?”她问道。
“床上啊。”他答道。
“我呢?”
“也是床上啊。”
“哦。”
“你放心,没什么的,床那么大,我睡相很好的。”
这时,已经七八点钟了,顾慕芬定了一个闹钟,就侧身躺下闭上眼睛了。江风躺在床的另一边,和她背对着,也睡了。通宵之后的早晨,入睡特别快。他们俩很快就睡着了。
江风平时一个人睡大床睡习惯了,说是睡相好,怎么可能呢?没过多久,就已经转过身来,胳膊压到了顾慕芬身上。顾慕芬平时睡相也不好,她也转过身来,脚压到了江风身上。睡着睡着,两个人纠缠得更厉害了。
等到闹钟响起的时候,两个人正面对面,顾慕芬一睁眼,撞上了江风的脸,他睁开了眼,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迅速分开,这个时候,两人发现,手脚还纠缠在一起,赶紧都缩回去。背靠着背,谁也不搭理谁。
顾慕芬关了闹钟,起身,说道:“看来你的睡相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江风没有答话。他去抽屉找了一个一次性牙刷,递给顾慕芬。
顾慕芬接过去,就去洗漱了。不过,她挺好奇的,这个人怎么会在家里放一次性牙刷?难道经常有人过来过夜吗?甚至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侵犯了一样,并没有。
其实,那不过是有次商家搞活动,送的罢了。江风住到这里以后,顾慕芬是第一个光顾的客人。
顾慕芬洗漱完,这才看到夏辰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有点瑟瑟发抖,赶紧回过去,问道:“夏总,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
“你这是刚才没看到吗?我打了一上午,都没人接。”夏辰在电话那头生气地说。
一大清早,收到她发的消息,这还是她入职美黛以来,第一次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他想也没想,就批了。她不在,他工作起来也不是很踏实,尤其是还说身体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啊?昨天看起来也没迹象啊。他不放心,就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隔一段时间打一个,打了一上午,竟然一个都没接到。
“对不起,夏总,我手机静音,没听到。”顾慕芬道歉道。
“提醒你一下,这是工作日。”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顾慕芬心里有点郁闷,工作日又怎么了,我不是请过假了吗?你不是批了吗?不过还是火速离开了江风的住处,赶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