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欣整晚都没有睡,满脑子都是他从车里跑下去跳上公交的情景。
他的背影告诉了她在他的心里她并没有那么重要。她的心好痛,痛的不能自已。
看着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一直在流,红肿的眼睛模糊着,整个世界模糊着。她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就像一只被闪电击落的小鸟,躲在荒凉的角落里发出一声声哀鸣,绝望与无助的哀鸣。
自从那晚回到家,她饭都没吃就一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爸妈以为她累了也就没打扰她。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头很痛。她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不敢睁开眼睛,脑海里总有一个清柔的女人出现在她意识的空间,那个女人不停的在冲着她笑,笑的那么甜美,那么难以抵御。这种笑容是最无敌的宝剑,这让她恐慌、胆怯,甚至无力反抗。
她害怕失去他,害怕被那个女人打败,在她面前自己就是个弱者,一个可怜的女人。她一想起他收到那个女人的短信就六神无主的抛下她,她的心就像刀绞的一样疼。
滚烫的泪水涌出来阴湿了被褥,她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害怕看到这黑洞洞的空间,害怕孤单,害怕被人抛弃的感觉。
或许唯一不会抛弃自己的只有眼泪,只有眼泪不会背叛自己,只有眼泪才能读懂自己,只有眼泪才能了解此时她心里的疼痛。
夜深的可怕,窗外的风野兽般吼叫着,她浑身无力,头晕沉沉的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或许是饿了,肚子里火烧火燎的难忍,她咬了咬牙从枕头下面爬了出来靠在床头上,然后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尝试着一点点睁开早已被泪水凝结住的眼睑。
昏黄的灯光把自己的影子夸张的投到冰冷的墙壁上,孤魂野鬼般晃荡着。她只觉得一阵寒气透过肌肤直钻进骨髓里,她赶紧从身旁拽过羽绒袄披在身上,把散乱的卷发向脑后理了理,头重脚轻的就下了地。
厨房里有老妈特意为她留的饭菜,可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只好用微波炉热了杯牛奶,刚喝了两口就觉得一阵恶心。她捂着胸口对着马桶一顿干呕,直到浑身都冒出了虚汗,她知道那是肚子里的孩子在闹。
过了好一会儿觉得好过了点她又回到厨房,看到冰箱上面的格子里还有几袋杨梅,那还是她上次有病时他跑了大半个城市给她买来的。想到这心里像是找到了慰寄,拿着杨梅就上了楼。
吃了几个杨梅,可还是觉得恶心。
女人的月经和妊娠反应都是一个女人从幼稚走到成熟再递进母性伟大的标志,就像男人的胡须和梦遗一样。种子成熟了就要播种,播下了什么样的种子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这话一点不假。
她靠在床头上抚摸着自己开始有些隆起的肚子,眼泪再次落下来。或许这个孩子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不欢迎他。他的出现就像伊甸园里突然冒出来的那条讨厌的蛇,时不时的在她的肚子里作祟。她开始犹豫了,一直以来的坚持让她心力交瘁,力不从心,她决定放弃,放弃肚子里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她一颗接一颗的抽起了烟,浓浓的烟雾在昏暗的灯光里迷散着,就像邪恶的山谷里升腾的漳气。她大口大口的吸着,不再顾惜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想用尼古丁的作用扼杀他,或者扼杀自己。此时她的心像割下来一样疼,眼泪顺着憔悴的面颊滑至唇边,咸咸的苦涩滋味,甚至还有一点血腥味。
天终于亮了,洗了个澡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老妈做了粥她勉强吃了半碗又偷偷到卫生间吐了出去。八点了她强颜欢笑着和老爸一起来到了蓝天商贸,忙了一阵看看没什么大事就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开着车直奔惠好医院。
“姑娘看你脸色很不好,哪不舒服?”妇科诊室里一位戴眼镜的四十多岁女医生问道。
她心里一直在抖:“老吐,还晕。”
“哦……”女医生打量了她一番:“吃什么不卫生的东西了吗?”
“没有,一吃东西就恶心。”
医生伸手看了看她的眼底随后开了一张单子说:“去做个血常规再验个尿吧!”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医生,我是不是……”
“这要看化验结果出来才能判定。”女医生温和的说:“先去化验吧!”
“谢谢您。”
私立医院的服务就是高效率,化验结果没多一会儿就出来了,蓝欣拿着化验单又回到了诊室。
“恭喜你姑娘,你怀孕了。”女医生看了看化验单说:“你怎么了姑娘,怀孕了还不高兴啊?”
蓝欣咬了咬牙低着头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女医生不解的问。
“我……我还没结婚。”
“什么?你们这些女孩子做事真是不考虑后果。”女医生想了想又问:“你确定不要这个孩子?”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闪着泪花说:“嗯,确定。”
女医生拿过血常规的化验单又仔细的看了看说:“你现在不适合做人流手术,血糖低还贫血,我建议你回家调养几天,也好和家人商量一下然后再决定好吗?”
从医院出来已经中午了,太阳高高的浮在寒冷的空气上面。她毫无目的的开着车在冷清的街道上行驶着,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哪里都是冷清的。
车里的暖风开着,风挡玻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哈气,外面的世界一片朦胧,仿佛幻境一般。她突然想起昨天和海子一起看天下无贼的时候告诉他自己近视的事,还说自己开车从不戴眼镜,都是凭着感觉开车的。感觉?呵呵,感觉有时候也他妈的靠不住。
她没有开风机也没有去擦风挡玻璃上的水汽,她想赌一把,赌什么?赌感觉,她不甘心。
人有时候不是输给了命运,而是输给了自己,而爱情里没有输赢,只讲缘分。缘分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她为什么会遇见他?生命中总会有一个重要的人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也总会有一份遇见美好了整个曾经。
曾经他们在火车上遇见,他救了老爸,而后又一同来到了同一个城市,他们一起在海边漫步,还拾到了一个漂流瓶,他们共同许了愿把那个神圣的瓶子又还给了大海。曾经他们一同吃米线,在酒吧里她为他唱歌,一起喝酒,而且喝的烂醉如泥,趁着醉意在她的家里她给了他第一次。但她没有后悔,她觉得她就是他的。
曾经,这个词很可怕,曾经能够永远吗?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感觉被抛弃了,还有肚子里那个越来越大的小东西,他的爸爸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她随手点了颗烟猛吸了几口,而眼睛早已模糊。
车子开到了八十迈,一段段往事风一般掠过脑海,却在心里划下道道伤口。她感觉很难受,一阵阵眩晕、恶心、浑身无力,越来越看不清前方的路,她的感觉失灵了。
她放慢速度停在了路口的一家超市门前,下了车从超市里买了两块“德芙”出来。这是她的最爱,而此时也是让她唯一有胃口的东西,她取出一块含在嘴里丝丝滑滑的感觉,宛如甜美的爱情缭绕舌尖。
她静静地靠在座背上细细品味着这神奇的味道,渐渐感觉大脑清晰了一点。之前的疼痛似乎也被这种味道所掩盖,她拿起另一块“德芙”刚要打开突然又停了下来。
他在干嘛呢?他要在多好啊,她想着拿起手机满怀希望的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可谁知他和她在一起,他们在兴城玩的一定很开心。
她手里拿着那块德芙傻傻的愣在那,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不会来的,他们在一起,在刚才的瞬间她几乎忘了还有雪儿的存在,并且确信他的心里只有她,可那个女人也不知从哪里又闪现了出来。她的的确确存在着,难以抵御,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魔爪揪起来狠狠地抛进了万丈深渊里。
她又一次绝望了,又一次被抛弃的感觉。
她要疯了!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拼命的摇晃着,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幸福那么轻易的来又那么轻易的失去。
一阵冷风卷着尘土以及落叶扫过车窗,她孤单单的趴在方向盘上不停的耸动着肩膀呜呜的哭出了声音。
好一会儿,她突然坐起身来抹了把眼泪,冷冷的笑了笑向西边开去。车子孤零零的在冷硬的马路上飞驰着,音响里传出张学友那如诉如泣的歌声。
爱上你是最快乐的事
却又换来最痛苦的悲
苦涩交错爱的甜美
我怎样都学不会
oh 眼泪~~
眼泪都是我的体会
成长的滋味
oh 眼泪~~
忍住眼泪不让你看见
我在改变
孤单的感觉
你从不曾发现
我笑中还有泪
她想到一个去处,那很美,很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