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对不起,我……你没事吧?”
“哎呦……你刚来地球还不适应吧,这么宽的楼道你赶着投胎啊!怎么这么倒霉啊,上个厕所差点上西天。”
一位刚从厕所出来的姑娘咧着嘴倒在地上,一边揉着腿一边狠狠瞪了他一眼。
“实在对不起我真有急事,哪天再向你赔罪。”
海子赶忙扶起姑娘头也没回的向楼上雪儿的寝室跑去。
姑娘气急败坏的在后面喊道:“哎哎!急着过孟婆桥啊!你个混蛋!”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雪儿的寝室里传出胖娟儿的声音。
“雪儿,雪儿,我是海子啊!”
隐约一阵脚步声只见胖娟儿打开房门满脸怨气的说:“你还知道来啊,哼!”
“雪儿怎么了?”海子闯进来气喘吁吁的问。
“你自己看去。”胖娟儿没好气的说。
只见雪儿面色灰白眼睛红红的坐在床上,赵艳和丽丽陪在身边。
海子连忙走上前去问道:“雪儿你怎么了?胖娟儿说你病了。”
胖娟儿剜了他一眼说:“你还好意思问啊!你可真行,扮演忍者神龟呢?”
“胖娟儿,我没事,你就别埋怨他了。”雪儿说着背过头偷偷抽泣了起来。
“真服了你俩了,他把你害这样你还替他说话,我不管了。”胖娟儿一撅嘴坐回自己床上。
一句话说的海子无地自容,低下头发现雪儿的右脚面连着小腿一片红肿,脚面正中还起了个鸡蛋大小的水泡,让人看着都疼。
“这……这是怎么弄的呀?”
雪儿不看他,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
“雪儿告诉我怎么弄的,疼吗?”
这时胖娟儿又来了劲:“你还有脸问,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你知道雪儿已经两天没睡觉了吗,刚才去水房打开水,暖瓶没拿住就……”
丽丽也打了个唉声说:“得赶紧想个办法弄点药啊,感染了就麻烦了。”
赵艳看了看时间说:“这么晚了医务室也没人了。”
“雪儿你忍一忍我去外面给你买药。”海子说着站起身就向外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买啊?你回来……”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外面没有一丝风,漆黑的夜空里堆积着厚厚的云。
他恍惚记得学校附近有一家药店,便快步向前走去,凭着记忆拐过两个街角,远远就看到一家酒店里灯光闪耀,进进出出的人们显示出城里人特有的傲慢与雍容。
海子小跑来到近前,却发现旁边的药店里一片漆黑。隔着窗玻璃隐约看到里面杂乱无章的,门楣上的招牌还在,侧脸看去只见窗玻璃上贴了张纸,上面清清楚楚的打印着:本店装修中,暂停营业。
海子的脑袋顿时嗡的一下,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急的直拽自己的头发。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大富,急忙拨通他的电话。
“大富,哪里有药店啊?”
“药店?学校附近不是有一家嘛!”
“这家停业装修呢,还哪里有啊?十万火急!”
“这个嘛……中胜路那边应该有。”
“中胜路?知道了。”
海子撂下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就向中胜路赶来。
突然间一个闪电划破了夜空,零星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海子心急如焚不住催着司机。
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出租车在一家药店门前停下,司机说这是最近的了,海子很是庆幸急忙下车跑进药店。
“您好,还有五分钟我们就关门了,请问您买什么药?”一位中年营业员微笑着问道。
“请问有治烫伤的药吗?”
“有好几种呢,你要哪一种?”营业员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里拿出几种药来。
海子看了看也拿不定主意:“要最好的。”
“您看看这种不留疤痕的,二十八块六一盒。”
“要两盒,嗯……再要两卷纱布。”
“稍等。”
海子付了钱刚一出门一阵冷风便迎面袭来,大滴大滴的雨点商量好了似的连成了线落下来。
“糟糕!八点多了,想必宿舍的大门早已经关了,怎么连辆出租车也没有啊!”
海子站在道边的一棵柳树下急得直跺脚。一会工夫雨水便顺着头发流下来,衣服也湿透了,迎着凉凉的北风浑身战栗着像枚摇晃的残叶。
雨越下越大,马路上除了雨声一片寂静。他赶忙把装药的塑料袋裹紧塞进胸膛里,咬了咬牙一塌腰就跑进了大雨。
城里的板油路比家乡的山路跑着舒服多了,一阵阵雷声和闪电像是发令枪,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两眼被雨水啄的发酸。等回到学校大门早已关闭,他用力晃动着大门大声的呼喊着,可除了轰隆隆的雷雨声就是没人应答。
海子也顾不上许多了,纵身一跃就跳上了电子滑动门,可就在他翻过身跳下的瞬间衣襟正刮在门角上,咔哧扯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不加理会飞野似的向雪儿的寝室跑去。
“雪儿……雪儿!药……药买回来了。”
海子跟个落汤鸡似的站在她面前大口喘着粗气,雨水顺着裤脚淌下来,在地砖上流成了河。
胖娟儿看到海子这副摸样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你去东海龙宫买的药吧?”
雪儿看在眼里眼泪再也收不住了,看着海子从胸膛里掏出的药哭成了泪人儿。
“别哭了雪儿,赶紧把药涂上。”
胖娟儿忙递过毛巾说:“快擦擦可别着凉了,哎呀!哈哈哈……你看你衣服怎么还跟虾兵蟹将打起来了?龙宫不是那么好闯的吧。”
“大门关了我跳过来的,没注意就……”海子蹲下来看着雪儿的伤口比割在自己身上还疼:“还疼吗?”
“疼。”雪儿含着泪委屈的像个孩子。
“我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这些天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我以为你跟张峰……我……”海子一边给她涂着药一边吞吞吐吐的说。
“你是猪啊!蠢蛋你轻点。”
“哦……”海子赶紧轻轻吹了吹她脚上的伤口:“我是猪,我是猪。”
“落红并非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啊!”赵艳凑过来拧着身子娇嗔嗔的说:“无忌哥哥,奴家的头好疼呦,帮小女子揉揉吧?”
“去去去!瞧你那贱样看着我都起鸡皮疙瘩。”胖娟儿一把将赵艳拉了回来。
雪儿的脸一阵绯红,就像一片羞透的霞光,幸福的笑容完全化解了肉体的疼痛。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心舒服了哪都舒服,心若是疼了哪都跟着疼。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海子每天晚上都来给雪儿换药,雪儿的伤也渐渐愈合。你还别说二十八块六一盒的烫伤药真心不错,雪儿的脚和腿上真就没留半点疤痕。
一转眼枫林里的枫叶都红了两茬,在深秋的阳光里闪耀着幸福的渴望。
一天周末的傍晚,他们在枫林里散着步,雪儿拿出一个红红的苹果递给他。
“给!我特意从家里带回来的。”
“你吃吧,我不吃。”
“人家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嘛!一定要吃掉。”
雪儿撅起小嘴儿假装生气的样子,硬把苹果递到他嘴边,海子用力咬了一大口,嚼在嘴里却甜到心里。
“真甜,你也吃啊!”
雪儿也咬了一小口:“嗯!真甜。”
时间在他们的甜蜜里走的飞快,一不留神冬天就闯了进来。
这一天雪儿穿的像个白雪公主似的,挎着海子漫步在枫林里的雪地上,脚底下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快乐的音符在唱着幸福的歌。
海子把她头上的绒线帽向下拽了拽,盖住她冻得通红的两只耳朵。她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像一只取暖的小鸟。
“你喜欢冬天吗?”
“当然,雪儿喜欢的我都喜欢。”
雪渐渐融化,这个冬天过的暖融融的。
季节不知疲倦的轮转着,风是神圣的使者,一声春雷惊醒了大地万物,春天又来了,来得那么的顺理成章。
借着窗外涌进来的月光,海子伏案提笔正在赶一篇散文,明天要交到校刊编辑部去。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海子吗?我是二胖儿啊,汪婶儿病了。”
一个晴天霹雳,拿着的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