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修士冷笑一声,手指轻轻一勾,血色玉剑在空中一个盘旋,再次朝宋云清刺去。
宋云清却恍然不觉,只顾凝神催动紫霄正雷对抗血色触手。
陈平见状大急,疾将明禾剑放出阻拦,堪堪飞到近前,突见宋云清袍角处玄光闪动,一面黑漆漆的小盾掉落而出,随即猛然涨至磨盘大小,在空中疾速旋转,发出密集的“嗡嗡”之声,只是一转,便挡在了玉剑之前。
“铛”一声巨响传来,剑盾交击之后同时倒退而回。
盾牌被震出极远,溃散的灵光重新凝聚之后,在空中绕了半圈便快速飞回,在宋云清周身上下盘旋飞舞,一副灵动至极的模样。
白衣修士诧异的看着上下翻飞的小盾几眼,随后将牙一咬,心道:“灵器!这玄真宗的牛鼻子好生难缠,手段当真多极。竟然拖了这么久,再这样打下去还不知要打多久,只能用那一招了。”
只见他左手一抖,储物镯中掉出一柄半尺长的赤红匕首平躺掌心。
白衣修士用力抓握匕首刃身,掌心立时被割出两道深深伤口,鲜血如泉涌一般被匕首吸入。
随后狂喝一声,将匕首往头顶一抛,半空中血光骤亮,映得整座京城尽数染上凄厉血色,直如森罗地狱一般。
白衣修士身后,一尊巨大的魔神虚影在滂沱血雨中缓缓浮现,只见这虚影青面獠牙,鸟喙狮目,头生双角,面目峥嵘。
随着魔影现身,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名威压扑天盖地而来。
血色触手在魔神虚影出现之后便威能大增,几下猛击之后便将雷电砸得溃散倒退,转眼便占据上风。
宋云清面色惨然的看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魔神虚影,颤声道:“好家伙,老道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有你的!”
随后疾退至陈平身边,一把将他扯住,急道:“打不过了!快走!”
说完带着陈平朝城外疾遁而走,转眼便飞出极远。
白衣修士狂笑数声,厉喝道:“想跑?我看你们能不能快得过我!”
周身血光大盛,迅疾无比的衔尾追去,速度竟然还要快上三分。
追逃之际,三道遁光转眼便消失天际。
这场斗法声势极大,尤其那尊魔神虚影出现之时映得整座京城一片血红,半数居民都亲眼见到,一时间骚扰大起,满城皆是小儿啼哭之声。
梁青筠和宁诗菡呆滞的看着遁光消失的方向,半晌回不过神来。
前院收拾的人也不再管残砖碎瓦下压着的贵重物件,全都惊恐奔回。宁氏跑到两人身边,一手拉住一个,跟在众人身后匆忙回到后院。
宁府一家老少满满当当挤在一间客厅中,也没人敢回房睡觉。
梁青筠脸色极为难看,强自镇定心神后问道:“菡妹,你看到青苑了没?”
宁诗菡道:“见着了,被刚才那个道士带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梁青筠惊道:“怎么会被那道士带走,就没人知道点什么嘛?”
宁诗菡大眼一转,向门口说道:“赵大、田二,你们过来。”
门口几个黑衣剑士正转在那交头接耳,听到后过来两人,正是赵大、田二。
“大小姐叫属下过来是有何事吩咐。”
宁诗菡摆手道:“什么属不属下的,换身衣服腔调都变了。我问你们,先前梁青苑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那白胡子道士带他去了哪里?”
赵大、田二对视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殿……梁公子是被主……老爷请来,曾和宋仙……和宋道长在后院聊了不短时间。刚才宋道长带梁公子去了哪里,属下却是不知。”
宁诗菡皱眉道:“怎么话也说不利索,这个姓宋的道士昨天也在我家?”
“也是老爷请来的。”
“我爹怎么人都要往家带,前天还让我带陈平回来,现在想想幸好没来,要不然整个家都没了。”宁诗菡抱着双臂,生气说道。
梁青筠听到宋姓道长与宁松相识,悬着的心却是松了一松,只是这会满城大乱,她见不着弟弟终归是心中焦虑,坐在椅上眉头深锁,忧心不已。对宁诗菡说:“这位宋道长既然和宁叔叔认识,想必他带着青苑必有去处。对了,宁叔叔人在哪里?我想问他一问。”
宁诗菡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整夜没看到自己爹爹,向厅中众人问道:“谁看到我爹了没?娘,爹在哪呢?”
宁诗菡连问母亲几句,见她只是支吾不言,便过来摇她,宁氏见她问得紧,只得道:“你爹有事出去了,明天便回来。”
宁诗菡听她语气敷衍,不悦道:“这么大雨去哪里忙了,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见母亲不再回话,气鼓鼓的又坐了回去。
余光瞥见旁边两人鬼鬼祟祟的抬脚要走,道:“你们去哪儿,我话还没问完呢。”
赵大、田二两人一脸尴尬,回身道:“大小姐还要问些什么?”
宁诗菡叉腰道:“你们猜猜!”
赵大田二讪笑道:“大小姐是要问老爷去哪了么?”
宁诗菡也不说话,叉着腰用鼻子“嗯”了一声。
赵大道:“老爷走时让我们留下看守宅院,并未说要去哪呢。”
不管宁诗菡如何追问,这几人只管推托不知。
梁青筠见实在无人肯说,只得道:“菡妹别问了,也许宁叔叔有要事在身。走回屋换身衣服,明天再说吧。”
宁诗菡受了一夜气,只得可怜巴巴的和梁青筠回屋换衣。
客厅内众人坐了约莫半个时辰,见外间毫无异样,雨势也越来越小,耐不住困意上涌,陆续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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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清带着陈平向前方急掠,那名白衣修士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追不舍,每当要被追上之时,宋云清便放出五雷正法阻上一阻,陈平也不时向后方喷出灷煛真火。
好在二人的神通对白衣修士的功法颇有些克制,白衣修士虽然用秘术将修为硬生生拨高一大截,但是二人只管往前遁逃,一时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陈平见宋云清脸色越来越见难看,居然隐泛淡金之色,咬牙道:“宋前辈,那人与我有仇,如此穷追不舍多半是为了他所说的‘兽元丹’而来。你如今受伤极重,再带着我这个拖累,我们二人都逃不出去,不如你放开我吧,那人必不会再追。
劳烦宋前辈日后有暇至南方太吾山给我师父、师兄带个口信,告知他们今日之事。”说完便要挣离断后。
宋云清抓紧陈平,混身法力急催,去势又快了一分,疾道:“只管走,你我二人都不会有事。”
说完左手一翻,掌心凭空现出一枚碧绿玉符,只见玉符上光芒闪动,频率越来越快。
宋云清见状一喜,奋起法力往后方放出数道五雷正法,再次加速飞遁。
白衣修士追之不上,心中怒火越烧越烈,他修行的功法秘术尽皆顶级,平日在教中也都优先享用各种珍稀资源,短短数十年内便结成金丹。
与人斗法之时倚仗法宝秘术优势,更是每每占尽上风。
哪知近日却是接连受挫,先是在隐龙山与公孙启交手数合,对方虽是一介散修,但是一身道法神通威能不弱,尤其是神识的强盛程度更是惊人,几个照面后便在公孙启的神念遮蔽下,被其放出阴器重伤。
随后隐在山林中疗伤之时遇见陈平,本以为随意一剑便能灭了对方,没想到陈平修为虽弱,灵觉却是罕见的敏锐,千钧一发间避开夺命一剑,连环反攻击下先用闪光符箓使自己不能视物,不旦伤在其本命真火之下,连辛苦得来的兽元丹都不知丢到哪去,不得已再次受伤遁走。
他好不容易凭借着一枚灵符定位,得知了陈平的方位,一路追至洛京。
不料却先碰上了宋云清这个玄真宗结丹修士,按捺不住心中杀意便现身突袭,以其诡异遁术果然让宋云清没有丝毫察觉,哪知堪堪得手之际,陈平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区区一个筑基期修士却接二连三的破了自己的引以为豪的影遁之术。
心中这股邪火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是以无论如何也要灭了眼前二人,扫一扫连日来的晦气。
白衣修士道是何人?不是与陈平几番相遇的魔罗教少主李显还能是谁?其实以他的神通,在结丹期修士中的确罕逢敌手,当日若是有心与公孙启放对,在其诡异的影遁秘术之下,公孙启断然支撑不了多久。
只不过他有些托大,想要看看公孙启几人有何神通,没想到公孙启神识之力太过强悍,加上那件“金光刺”法宝施放之时全无动静,专门用来暗算伤敌,并且是在公孙启有心用神识遮蔽之下,竟然一击得手,将李显重伤,若不是他的本命灵剑有吸元反哺的神通,早已倒毙在隐龙山某处。
先前李显出手偷袭宋云清时便能看出,若不是陈平恰好看见李显一路尾随宋云清,在危急关头出手挡下一剑,宋云清也已丧命在李显剑下。
李显一边追击一边回想起与陈平交手的种种细节,越想心中越恨,想道:“此人对敌之时常能事先预料感应,害得我每每不得奏功,现在还只是筑基期修为便已如此棘手,若是让其成功结成金丹那还得了!今日必须将其斩于剑下!以免将来长成祸患!”
李显一念至此,心中杀意大盛,突然狂喝一声,那尊魔神虚像再次浮现而出,双手合十往前用力一拍,一道巨大的血色剑气疾刺而出,去速快极,瞬间便刺到二人身后。
宋云清感应到身后灵气激荡,也不敢回头去看,全力催动法力,遁速又快上几分。只是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下催动法力已然伤及根本,当下面色瞬间煞白,随便又泛起淡金之色,脸色难看至极。
便是如此也没逃血色剑气的刺击范围,眼看二人就要被剑气穿身而过。宋云清衣袍下玄光一闪,那面黑色小盾再次掉落而出,骨碌碌转了几圈后便涨至磨盘大小,堪堪抵住了血色剑气。
剑气去势微微一顿,便视黑色小盾如豆腐一般的洞穿而过。
黑色小盾秘宝将李显阻了一瞬,宋云清和陈平借机又拉开了不少距离。
李显见状冷哼一声,遁光一盛后提速急追,遁出十余里外后却突然停住身形,惊疑不定的朝前方望去。
只见前方有数人悬浮半空,当中一人面如金纸,胸腹处血迹斑斑,正是宋云清朝着李显怒目而视。
左边一人蓝衫束发,面目英挺,正搀着宋云清右手,自然便是陈平。
右边也有一人搀扶,身着玄青道袍,黑须及胸,模样陌生,混身上下气息凝练浑厚,赫然也有结丹期修为。
前方不远还悬浮一人,见其上唇蓄着短髭,头顶方正挽着个发髻,穿件淡青长袍,袖口袍角的纹饰与宋云清和那名陌生道士的极为相似。正倒竖剑眉,圆睁虎目的瞪向李显,只听其冷冷说道:
“好个邪修,居然敢袭击我玄真宗修士,今日便拿你祭剑!”
说完袖袍一拂,一柄寸许长的青色小剑如同游鱼般从中游出,瞬间涨至三尺多长,刃口呈赤金之色。
只见青金光芒忽闪,竟从原地消失,眨眼间便刺至李显面前,竟是瞬空挪移,换形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