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教室,吴琼站在讲台上。她扫视了一下众人,开口道:“大家好,今天是咱们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家长会。在这次会上,我们将组建班级家委会。以后家委会的成员将是连接沟通学校和家长之间的桥梁。本次的家委会成员均由自愿报名产生,这充分体现了我们家长对于学校事务的关心和支持。在此,我代表学校谢谢大家。”
艾青在台下斜眼歪嘴地看了吴琼半天,他没想到易拉罐竟然还挺会打官腔的。而且自己分明就是被抓了壮丁,哪来的什么自愿报名?
在享受了家长们掌声的洗礼以后,吴琼看向艾青:“下面,有请咱们班的家委会代表艾青发言。”
艾青正满脑子想着易拉罐呢,突然被点名,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吴琼看到艾青竟然这么不给她挣面子,简直想掐死他。她只得又尴尬地重复了一遍:“有请咱们班的家委会代表艾青发言。”
“哦。”艾青答应着,走到了讲台上。
他看了一下讲台下的家长们,开口道:“诸位,我们的孩子都在同一个班级,他们都是互相间的好朋友。所以,我们也都已经是朋友了。那么对于朋友,我是不敢有丝毫的预先准备的。因为任何经过了加工和修饰的文字,都是对于我们友情的亵渎。所以,请允许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说一些只有朋友间才会说的大实话。”
吴琼看着艾青在台上一本正经地为自己不愿意预先准备发言稿的懒惰行为做着高大上的辩解,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选错了人。好像不管选哪一个家长都要比眼前这位靠谱得多吧?
艾青显然不会知道吴琼的心思。在经过了简短的预热以后,开始了他最擅长的瞎白话:“大家既然今天能来到教室参加家长会,多少可以证明大家对孩子都是比较关注的。那么,我就说说孩子的问题吧。”
说到这里,艾青突然转头看向吴琼:“对了,你让我上台发言是准备让我说啥的?我是不是想说啥就说啥?”
吴琼被艾青这么一问简直想死,台下的家长们已经有不少发出了笑声。她硬着头皮回道:“对,想说啥就说啥。”
吴琼气得牙根痒痒,她分明看到了艾青那种毫不严肃的故意要搞一个笑场的无聊举动。
艾青笑了下,接着道:“那我就接着说了。首先,孩子是什么?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是未来社会发展的新鲜血液?是吗?可以说是,但并不全是。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很多人都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他们的身上。那么请问,有谁能够为自己孩子的将来负责?你们能吗?老师们能吗?都不能。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怎样去面对这样一个独立的个体呢?当然是要看孩子自身啊。有句俗话,虽然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但是却很贴切。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涉世已深,你就灶边炉台。哎,我说,那边的那位家长别笑。我们应该给予孩子的,是自己在通过观察分析之后,才找到的适合他们生长的土壤。而不是两斤复合肥一撒,就任由他们野蛮生长了。如果你有这种撒复合肥的想法,我要告诉你,这样很危险。”
台下的笑声逐渐没了,家长们的表情也都严肃了起来。刚才还在觉得艾青不着调的吴琼,此时也在认真看着艾青,等着他接下来的内容。
艾青接着道:“有些家长会说,如果我发现孩子喜欢的东西是我也没有接触过的呢?毕竟现在知识相较于从前,已经有了指数级的增长,各种变量随处都是。那么我想问你,你的学习能力呢?是不是自从出了校门,你们就没有再好好的系统地去学习一件工作之外的事情了?你不会你就学嘛。只要肯学,一切不就都好办了吗?你在学习的时候有你丰富的人生阅历在做基础,你有那么深厚的时间沉淀,你会学不过一个孩子吗?有些家长平时会对孩子的作业有些意见。因为他们做的那哪是作业啊,分明就是摊漏了的韭菜盒子。然后呢?你们会打他们吗?会骂他们吗?再往前想想,你们当年在做作业的时候、在拿到期末考试成绩的时候,你们的父母可曾打骂过你们?而那时候,你们的想法又是什么?孩子是需要夸的,哪怕他只是做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只要他们成功了,那你就夸他。当着他的面夸他,跟你的亲戚朋友夸他。多去赞美,定期批评。请注意,这个批评一定要定时定量,要尽量少的去做。另外,这一点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坚持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做。那就是坚持学习。我们需要用多元的思维模型来看待事物。查理芒格曾经说,在拿锤子的人眼里,任何事情都是钉子。当我们的思维僵化到如此程度的时候,请问我们拿什么去教育我们的孩子啊?时间的长河一直在奔涌向前,没有哪个人可以站在岸边看风起云涌而独善其身。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当然是要躬身入局啊。天下事,在局外呐喊议论,总是无益。必须躬身入局,挺膺负责,乃有成事之可冀。我并不是成功学的崇拜者,坦白说,我对那些歪理邪说是很嗤之以鼻的。但是至少有一点我很赞同成功学,那就是要去做。而且要做就要全力以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自己,也对自己的孩子说,岁月不饶人,我亦何曾饶过岁月!不好意思,我再多说估计就把剩余的时间用完了。小吴,你来。”
本来挺好的一次讲话,彻底被最后“小吴你来”四个字把气氛给毁了。吴琼真不知道自己是捡了个宝还是造了孽才挑了艾青。不过总体来说,至少艾青的水平还是有的,就是性格实在是太不讨喜了。吴琼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把接下去的内容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