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政依旧在惊恐中没有回过神来,愣然的极目远眺,拼命的想要找出那个出剑的人。青蚨和追魂相当顺利的就控制了放弃抵抗的扶苏和赢阴嫚,没有做任何停留追向先行一步的惊鸿和鱼玄机。
几人已经把身体里每一丝的力量都用了出来,受伤的墨孔雀和昏迷的虞丰年极大程度的拖慢了他们的速度,巨大的城门在他们的面前渐渐关上,而离城门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城门在他们的眼前彻底的关上了。
他们中战斗力最高的虞丰年和墨孔雀别此时说是战斗了,已经落到了就是碰一下都有可能去世的光景,聂政在和惊鸿交手的时候,在惊鸿体内种下的一缕刀气经过刚才不要命的提速奔袭已经生根发芽,以惊鸿的身体为战场不断地侵袭她体内的气机,与聂政交手之后本就是摇摇欲坠的惊鸿现在更是强弩之末,不可能在冲出层层的包围。
虽然鱼玄机用毒的本事天下无双,追魂追踪术闻名天下,但单论体内的真气的雄厚程度在燕云十八骑里绝对算不上出众,接连的战斗和逃命榨干了他们的所有的真气,现在唯一还有一战之力的就是青蚨。
丹劲初期的青蚨真的能让他们突出守城将士的层层包围吗?
每个人心里都知道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众人皆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刚才躲过来聂政和那雪上加霜的两千士卒,眼下又被关闭的城门封死在新安城中,当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现在只能等着被越来越多的士兵将他们耗死,或者和不久之后就会赶上来的聂政作困兽之斗,他们的结局已经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你们终究是逃不走的。”扶苏冷笑讽刺道。
扶苏的话像是一根羽毛不停的拨动着燕云十八骑掌管怒火的那根神经。
墨孔雀的脸色突然变的平静下来,难得的发火狞笑道:“你猜我跟他们说如果他们不开门我就宰了你,你猜一猜他们会不会开门?”
“将军不妨也猜一猜。”扶苏继续挑战墨孔雀的底线。
“大秦可以少一个太子,绝对不会被敌人威胁。”扶苏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我大秦和你们不一样。”
扶苏的笑声刚落,又是那柄堪称传奇的鬼暮带着尖利的破风声笔直的飞过来,与之前杀人两千四的那一剑不同,这一剑带着无与伦比的声势重重砸向厚实的城门。
这一剑并没有如众人预料中的结果,蜻蜓点水一般在城门上一触即回,像极了一个出门忘记带东西回去拿东西的人,静静的归入剑鞘中。
众人皆是屏息凝神看着城门。
他们没有失望。
大约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之后,城门被炸的四分五裂!
继一剑杀人两千四之后,再次一剑破城门!
贞观四年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新安城的百姓都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一说,因为他们见过神迹。
扶苏默然不语,今天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先是一剑就杀人两千四,这种杀人的速度不要说扶苏生平第一次见过,就是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在即将就能把这些人困死在新安城的时候,那柄诡异至极的剑又飞了过来,一剑戳碎了一直以来以结实著称的新安城城门。
扶苏很无语,自认每次跟着自己每逢祭祀活动的时候都是诚心实意,为什么到那些神仙们到头来还要和虞丰年站在一边?这世道还讲道理不?
城门大开,门口出现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燕云十八骑,黑白无常。
扶苏仰面看向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大势已去。
和新安城远隔万里的某座山巅,山巅上的中年人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双手负于背后,看着脚下的云海重新聚集合拢,嘴角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要是惊鸿等人知道了御剑之人是在万里之外的地方恐怕下巴都会落到地上。
在万里之外御剑杀人两千四是什么概念?杀人之后还这么轻松的伸了一个懒腰?闹呢?
裴旻信步的向前跨出一步,远处有进山砍柴的樵夫,看见站在山巅上往外踏出一步的裴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个中年人的所作所为,这不是打着灯笼进茅坑——找屎(死)是什么?是有啥想不开的就非要寻死?
樵夫惋惜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在心中一边感慨生命可贵,一边猜想远处那个中年男人寻死的缘由。
裴旻并没有像樵夫想象中的一样跌落下山崖,而是继续向前信步走去,就好像是他脚下真的有一条看不见的康庄大道。
山腰处的云海之上,一步一脚印!
长安街上,几个年轻人在一起走在街上,一位姑娘在各个小商贩的摊位前都驻足停留,对一切都很感到新奇,女子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人指了指摊位上的糖人,年轻人本来想要溜之大吉,身后的那几位很没有意气的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年轻人无奈的看了看女子,很不情愿的从腰间摸出几文铜钱,依依不舍的递给女子。
“小七,你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等到咱们成亲之后我怎么放心让你持管家里银钱?”年轻人痛心的摇了摇脑袋说道:“现在花的都是咱们将来成亲时候置办新房和添置家具的钱啊。”
“谁答应和你成亲了?”女子咬了一口手里的糖人,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兄怒道。
年轻人捂着自己的心脏做出了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放慢了步伐,一会儿之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悲愤问道:“小七,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街道上的人都被年轻人悲愤的声音和犀利的问题吸引了目光,女子先是一愣接着看到无数的目光看向自己,俏脸一红更是羞愤难当,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年轻人的屁股上。
正是天山七剑的承影挨了一脚之后更是委屈,眼巴巴的看着这会儿已经走远的小七的背影,深深的叹息一声。
“小六子,要我说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三剑莫邪走到了承影的身边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努力憋笑说道。
“三哥这话说的就有些伤人了啊!”承影忧郁的叹了口气,瞪着身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三哥。
“哎呀,咱们这个七妮儿恐怕是有心上人了。”操着一口河南口音的二剑太阿也是轻叹一声,接着感慨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这个被徐天问评价剑道天赋冠绝天山七剑的承影此时竟是泪水噙满了眼眶,随时就要哭了出来。
“小六子,其实这个事情也不算太大。毕竟还没有成亲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莫邪搂着承影的肩膀悄悄说道。
承影抽了抽鼻子,止住泪水恶狠狠的问道:“要不我去和那个混蛋打一架,谁赢了谁就是小七的相公。”
二剑太阿听了承影策话之后哎了一声,继续操着平日里承影和小七最喜欢模仿的河南口音笑骂道:“龟孙儿,这种事情是打架能解决的?”
莫邪笑眯眯的说道:“这样,小六子你三哥我给你支两招。”
承影狐疑的看了莫邪一眼。
旁边路过的四剑干将切了一声,拆台道:“小六子你三哥这是对你有图谋啊。”
“你小字不说话会死吗?什么叫有图谋?你就说放眼咱们天山七剑的几个大老爷们里,是不是就我有媳妇吧?”说到媳妇莫邪的底气突然硬了起来,得意说道。
“那倒也是。”
就在莫邪得意的时候,一只手揪上了他的耳朵一个熟练的反拧,莫邪立竿见影的惨叫一声,脑袋只能顺着那只手的手劲方向游走以减轻疼痛。
“媳妇的手疼不疼?媳妇儿要是揪着顺手就在揪一会儿?”重获自由的莫邪谄笑这走到女人的身边和声细语的问道。
五剑秋水白了莫邪一眼,莫邪很自觉的加入了前方师兄弟中,从自己媳妇的眼前消失。
“小六子,你就偷着乐吧。”秋水语重心长的说道。
“五姐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小七明显是在外面已经有相中的人了。”说道伤心处那努力憋回去的眼泪又要流下来。
秋水看了承影好一会儿,看到后来看的承影都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字的时候,终于出声说道:“就连师傅都过你聪明的六弟怎么这个时候就这么傻呢?”
“小七要是真的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还会问你要几文铜钱吗?”
丢下这么一句话的秋水向前大步走去,走到莫邪的身边,伸手揉了揉刚才那一只被自己揪过的耳朵,挽上了莫邪的胳膊,莫邪挺了挺胸口脸上重新浮上一抹得意。
承影先是愣然了一下,接着嘴角勾了勾,笑容渐渐放大。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小七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第一次跟着师傅下山去镇上,路过一个买牛肉饼的摊位,牛肉饼的香味对一个孩子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就这样,他遇到一个同样在牛肉饼摊子前驻足的女孩。
女孩在憋了许久之后,看了看身边同样嘴馋的承影,揉了揉自己的当年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露出一个奶凶奶凶的表情,摊开自己小手对着承影恶狠狠的说道:“借我五文钱。”
最后还是自己的师傅徐天问买了三个肉饼,一老两小就蹲在街角,一人一个!
明明是借人钱财,却还理直气壮。
从吃完那个牛肉饼开始,承影除了练剑之外最爱的事情就是存钱!
承影满意的提了提裤子,一颗心妥妥的放到了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