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不然为什么会对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这么挂心,恨不得视线时刻追随着她。
从晚饭回来之后,阿康的心情一直十分地低落。其中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晚饭过后,小环跟着悟世道长一行人回去了,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再与她说上话。
这一顿饭于阿康而言可谓是五味俱全,从惊喜到焦虑,又从期盼到失望,真真教阿康心中煎熬。
阿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左思右想遗憾小环没有进学,倘若她也是讲武堂的学生,他便能日日相见,岂不是美哉。
他真怕从此分别之后,再也见不到小环。这么一想,心下更是怪异的难受。
不过他还有两日的时间留在肖家,应是还能再见一见。他出发的时候没想在肖家过夜,肖司令开口留他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就应了下来。
那时候他心想:幸好他提前出发了两天,也幸好……
不知小环和马道长什么时候离开,一想到此处,阿康又是辗转难眠:倘若他们师徒两个明早就走,那岂不是再见不到了!
阿康顿时被这次猜测吓了个激灵,他索性翻身坐在床边,想想他们极有可能一早就走,他趿上鞋便是摸黑往门口走了过去。
门外倒是比房间里要亮一些,阿康手放到门上的时候停了下来,想到:他尚不知她在肖家的哪一处,又该如何去找。
·下一刻,阿康毫无犹豫地推门出去,便是没能找到,也好过于他在房间中庸人自扰。
外头夜色正好,阿康踩着月光颇有些漫无目的。
他走了一段忽然传来了梵音,他心中一动:一定是大师,小环或许也在那里。
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步子轻快的循着声音而去。
阿康来到一清净的院落门口,大门开着,他站在此处能清晰地听到里头和尚念经敲木鱼的声音。
阿康按捺下心中的欣喜,努力让自己脸上看不出情绪,自认收拾妥当之后,他便是大步走了进去。
进了大门再往里走了两步,恰好能看到正屋中摆着肖司令父亲的牌位,牌位前面的八仙桌上上供奉着各式水果茶点,再往前是一张方桌左右各坐了两个和尚正在念经文。
这是肖司令为了先父三周年而准备的法事。
阿康看到到此不由是后退了两步,一时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再进一步,又唯恐打扰了鬼神,坏了肖司令的法事。
他定下神方,虽不便进去,但仍是可以是细细看屋子里的情况:阿康能看到的,只有门口一小块地方,只有那四个和尚,再无旁人。
至于两边或是里间,阿康却是不得而知了。
小环和马道长做法事一定会来这里,今天不在明天一定会来。阿康心下笃定,他双手合十对着牌位站在原地拜了三拜,便是打算从小院里退出来。
阿康还没走到大门口,却听到里头有了动静。他回头一看却是悟世师父与肖司令一道从中出来,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事情。
悟世师父将肖司令送门,他看到了站在大门口处的阿康。因在夜色之中,他看不清楚是谁,只知那人看过了。悟世师父便是与他点头一笑,随后进了屋内。
肖司令转身走了两步,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个人,被吓了一吓。他习惯性要往后退一步警惕的时候,才看到是阿康,这才是平定了心神道:“阿康?你怎么在这里。”
肖司令这么一问,阿康顿时有种被长辈抓包的感觉,一时竟是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走,阿康你陪我出去走走。”没等阿康想出借口,肖司令大手在阿康肩膀上一搭。
阿康顿时觉得肩膀上有了千斤的重量,他不好拒绝,遂也是跟着肖司令出了肖家。
阿康白天看到肖司令的时候他穿着军装极有威严,此时换了便装也没有多一些和气。
出了肖家,肖司令身后多了两个拿枪的警卫兵,负责他的安全。
阿康在家中的时候,见过父亲的枪,他特别喜欢总想着偷出来耍耍。
现在身后跟着四个拿枪的士兵,却是不安定的威胁。阿康虽然知道他们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仍让阿康十分的不安,亦步亦趋地跟在肖司令后头,便是后悔自己不该迟疑那么一会儿。
肖司令带着阿康到了锦江边上,锦江流经锦城东西,锦城的得名也是因为她。
江边上夜风寒凉,出门连外衣都没有穿的阿康顿时觉得有些冷了,更是后悔自己没有拒绝肖司令的提议。
肖司令不知阿康所想,他边走边缓缓是说道从前在日本与阿康的父亲结识,他颇有些感慨:“当年你父亲何等意气风发,不想如今……哎,不提也罢。”
与肖司令结识的事情,阿康听父亲提过几次,左不过是求学认识,不想肖司令竟还有这等的评价,倒让阿康起了好奇。
他忍不住问道:“肖叔叔,父亲当年是怎么样的?”
肖司令笑了两声:“你父亲,是我们几个里笔头最好的,批评旧时代最激烈,也最犀利。”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从前的时光,眼前看着江面却又不是看着江面。
在阿康的追问之下,肖司令又说了他们在日本时候的事情,都是阿康闻所未闻的。
他们又说了一会话,肖司令不知突然看到了什么,马上转了话锋让其中一名警卫兵带阿康去呆在这里转转。
阿康还不明所以,还道说:“肖叔叔,你要去哪里,我们不一起回去吗?”回头他看到对面来了个身穿旗袍婀娜的女子,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阿杜你带阿康在桥边等着,半个小时后我回来找你们。”肖司令也不再解释,直接将差事丢给了名唤阿杜的警卫兵。
阿康才跟着警卫兵走出一小段距离,穿旗袍的女子便是与肖司令投怀送抱好不亲昵。
阿康回头看到了这一幕,脸腾地就红了,好在夜色中也看不出来。他窘迫地问警卫兵:“阿杜哥,她是谁,怎么……怎么……”
阿杜见阿康小男孩脸皮薄的样子觉得十分的有趣,有意逗逗他笑说:“司令的姘头。”
阿康顿时臊的很,后悔自己问了这个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