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夜冷,可小淮不觉得。秦似月从屋中走到小淮旁边,抱着膀看她练剑。
她练的东西很多,都是从师父那里,还有晚西风教的,还有就是从书中看见的。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让秦似月看的都摸不着头脑。
只知道眼前这丫头在自己心中是有些重量的。月光洒在她头顶,鼻尖,剑锋,她就像一只萤火虫,又像是一颗行星......
秦似月不说话,小淮也不说话。可小淮被他死死盯着,心中都快发毛了。收了招式,看着秦似月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就是想看”
“你喝完了?”
“嗯”
秦似月还是看着小淮,目光都不移开半寸
“你刚刚练的都是什么剑法啊”
“哦,你要问这个啊,就是之前师父教的,书中看的,还有......晚西风教的”
秦似月的神情,在晚西风这个名字上稍作停顿。
“晚西风,教你剑法”
“嗯,师父叫我的帆花剑法,最后实在是忘了。所以我才让她指导我一二”
“晚西风......怪不得你非要给她送信,是怕她担心你啊”
小淮心想,我是自以为她会担心我的,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得美......
“我到不是怕她担心我,就是感觉不能一走了之,三天不见人影......不太好”
秦似月说着风凉话:“你这个晚领主还算不错的,我估计这要是你们小凤楼的老板,你,这算是叛楼了吧,就算不是,也得杀了你,哈哈哈哈哈是吧”
小淮瞪着他:“你还说,还不是你叫我在这三天。就算老板杀了我,也是你害得我,变成鬼都缠着你”
秦似月慢慢悠悠抬起了右手......停在空中
“你干嘛”
话音刚落秦似月那只手就掐住了小淮的脸,小淮懵了,一双眼睛瞪圆了。
“这是你说的,你要是死了可得缠着我。不过嘛......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松开了手,弯下腰去拿小淮的佩剑。小淮往后躲一脸惊恐:“你,你不会真要杀了我让我做鬼缠着你吧”
秦似月看着小淮,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她佩剑抻出剑鞘,在空地摆了个起势的姿势。
“你是不是听话只能听一半”
小淮奇怪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听见我后半句说的什么吗”
“啊?没,没听见......”
秦似月轻轻飘飘挥着剑,就像一只燕子,却又不失一股子狠劲。
秦似月心想,我说不会让你死,为何你偏偏没听见。
其实小淮知道她后半句说的什么,只是自己不能与他纠缠在一起。
片刻......
“接着!”
穷泪折花剑的锋芒,直直奔着小淮刺过来。小淮侧身闪开,回手抓住了剑柄。
“不错啊,还能接住”
“我武功比不上你,但也不是很差的”
秦似月突然一掌拍来,小淮防不胜防。一抬头连连后退,秦似月却咄咄逼人,一掌又一掌。
小淮先是躲闪,后来越躲越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
拔出佩剑对打秦似月
秦似月应对自如:“这一剑不够快”
小淮见打不过他,他还在那里说自己的不好,更是生气。
“你转身慢了!”
秦似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小淮此刻的心情点个火就着了。招式逐渐变得疯狂与狠毒。
“啊!”
小淮这一剑横扫过去,速度竟然比先前快了许多。秦似月伸出格挡的手掌,被划出一道伤口。
小淮瞬间冷静下来,赶紧上前:“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似月手心往外流血,可他也不在乎:“无妨,是我闪的慢了,差点换做我变成鬼缠着你。”
“我要是杀了你呀,我就下不了山了。还有就算下山,你的教徒不得拆了我啊......”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内力为何总是飘忽不定,时强时弱的”
“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也不知道”
一阵夜风刮了过来,是暖的,那边树林沙沙作响。二人皆盯着那片林子,忽然,一个黑影飞出站在二人面前。此人不就是那不爱言语的祝欢吗,与其说不爱言语倒不如说他不能说话......
“你回来了”
秦似月上前拍拍祝欢的肩膀,祝欢点点头。
“把信送去了?”
祝欢点点头
小淮歪头打量着秦似月,这个人真的是注重细节,真的去告诉晚西风自己没事儿。
“小淮,夜寒你先回屋,我跟祝欢说一些事”
“哼,还不是防着我吗”
小淮边说边往屋中走,秦似月站在原地:“丫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挺住了脚步,却未回头:“哦!好”
秦似月见她在自己视线中消失,良久,回头问祝欢:“她,去了吗”
祝欢点点头
“有人怀疑吗”
祝欢摇摇头
秦似月看着夜空长叹一口气:“哎,祝欢啊,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你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祝欢一双眼睛明亮极了,看着秦似月,微微动了动嘴,却又摇摇头。
“你走吧,注意安全”
祝欢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钻进林子,沙沙几声,他就不见了。
王者这偌大的林子,苦笑着摇摇头,往屋中走去:“哎......爹啊,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啊!”小淮从他身后大喊一声,秦似月下意识一个扫腿,小淮被弹到老高。
心想:“完了,丢人啊”
就在落下之时,被秦似月拦腰接住,又没有一丝停顿的将她推了出去。用一种冷清的眼神看着小淮。
“你怎么在这?”
小淮站稳了脚步,低着头:“我,我好奇嘛。”
她声音跟蚊子一样,就好像做错什么事一样。
“抬头”
小淮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哦”
“我刚刚说什么你听见了?”
小淮五识好,刚刚从这边回去,又从另一边绕过来偷听。他说的什么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我就听见,你想你爹了......”
秦似月用目光审视着她:“真的?”
小淮点点头:“嗯”
秦似目光移开到远处:“其实吧,你听见也无妨”
“啊,真的吗,你说的那个她......是谁啊?去哪了?”
“你居然还真听见了!”
秦似月语调提高了许多,小淮自知这又是被他套话了......
“走吧”
小淮跟着秦似月进了屋中,秦似月坐在桌前,又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想......不想......”
“你到底想不想啊”
小淮皱着眉:“是你说不让我知道的,现在又问我想不想知道,你是不是逗我玩。”
秦似月抱着肩膀看着小淮说道:“我的秘密,被你听去一半,要么你得全知道,若不然嘛......”
“若不然怎样啊?”
秦似月一脸调侃:“我只能,忍痛送你上路喽”
小淮这次没被他唬住:“秦似月,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哪有非得让人将你的秘密知道全的啊?”
“你说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我才不听!”
“她,是你们小凤楼的人”
这一句话立刻就激起了小淮的兴趣,看着秦似月,想等他说出下文。过了片刻,小淮也没等到下一句话。
“那......那后来呢?”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小淮略有尴尬:“你,你都说了,事情得知道全了”
“我就是让她去昭阳门,常住”
“去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留意昭阳门那帮人有什么动向”
“小凤楼的人......你花了多少钱,还能让她常住?”
秦似月迟疑片刻:“没花钱”
“啊?不可能”
“我出的东西比钱贵”
小淮听见这奇怪的话,原本想着问下去,可终究没开口
秦似月岔开话题:“哎,对了你怎么看那个陈唯”
小淮指指自己:“我?我能怎么看,就是觉得陈唯和陆佳不和,有一种明争暗斗的感觉......”
“要不是他高抬贵手,我们都得死在昭阳门”
小淮歪着头问他:“为什么?”
秦似月满上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杯递给小淮。小淮犹豫都没犹豫,接过来一饮而尽。
秦似月打趣的说:“没想到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没一句多余的废话”
小淮就是这样,思维一直在变,别人猜不透她,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
“他高抬贵手是因为他有野心,我们会死在昭阳门是因为,人比较少,而且陈唯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他没带着手下人围攻,我们是出不来的”
“你是说陈唯背叛昭阳门”
”错!他是想将陆佳取而代之”
“他们昭阳门关系还挺复杂的......那小凤楼的女子去昭阳门是为了帮你“听风声”喽”
“可以这么说,必要的时候我是希望她可以帮助陈唯......毕竟陈唯更适合做昭阳门的门主,至少比起那个只会完弩箭的陆佳强”
“那个女子叫什么呀?”
“崔漫漫”
这一夜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碧水教这边山岭寂寂,瀑布依旧奔腾,小淮与秦似月各自安眠。昭阳门那头,两个人断断续续折腾了一整夜。
崔漫漫看着陆佳沉睡的脸,心生厌恶:“废物门主......”
什么比金钱更贵,对崔漫漫来说,绝对不是小凤楼,杀一人便得银两。自己家门便是习武,若不是十六岁那年仇家上......
看着陆佳的脸视线也逐渐模糊,沉沉的睡去了......
旭日东升,日照大地。小淮站在门外,看着升起的太阳,身后的秦似月却是看着她。
她转过身,一眼看见秦似月,竟然漏出一个微笑。
“你在我身后看什么,我后背有太阳吗?”
秦似月走到她旁边,也看着晴空万里说道:“我自己一个人看了许许多多日出日落,和生死存亡,只是今天有人站在这锦瑟山山顶,还在我的旁边,与我一起看日出,我就是有点开心而已”
“瞧你那点出息,堂堂一个教主,还找不到人陪你看日出了?碧水教那么多人,找一个,哪个都能陪你看啊”
秦似月微笑着摇了摇头
“秦似月你有什么愿望吗,比如将碧水教发展到天下都为之惧怕的地步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碧水教怎样,我只想让我教中永修正道,欣欣向荣。给我娘报仇,等我父亲游历归来,一直守着这个埋葬了我娘亲的地方,再寻一心上人”
他看着小淮,小淮也感受到这一束目光,却不去看他。
“可是你想没想过,如果报仇的话,你可能就不会过那种安逸的生活了。这个江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哎......是啊,这世上的事谁说得准呢”
从左边树林飞出两只鸟在二人眼前飞过,那翅膀在太阳下发出了漂亮的蓝色光芒,向右手边的林子飞去。
一座古老的宫殿,墙上的图腾诡异又神秘。宝座旁一边一个灯杖,虽是大白天,可红色的火焰上下跳动,像个幽灵一般。左右两边站着人,正中间单膝跪了一人。
宝座上那人慢慢开口:“她给没给你说一个期限”
“族长,她没说期限,只是说了一定尽快”
“起来吧”
那人缓缓起身,站回左手边的队列。
“你们也都下去吧,两位长老留下”
众人退去,只留下两位较为年长的人。宝座那人站起身,拄着拐杖,慢慢下了台阶,站在二人面前。
“我不在这段时间,还得谢谢二位帮忙管理这蛊神教中的事务”
那二人脸上轻微的不屑,也不答话。
她就是那个瞎了两只眼睛的人啊,拐杖一盾地,旁边那二人微微踉跄
其中一人站稳,小声嘀咕:“呵,算什么东西......”
“婆子我,呵呵......你说我算什么?你们俩说我算什么?”
“哼,毒妇”
瞎婆子一招拍过去,密密麻麻的虫子在他周遭飞。
“长亭长老,这是我新练的,你试试”
那些蛊虫在长亭长老周围环绕,一开始长亭长老还可以应对,可总是会有防不住的时候,两只蛊虫狠狠的咬在他脖子上,顺着伤口......钻进了皮肉。
瞎婆子知道成了,便一挥手,那些蛊虫黑压压的飞到了她自己的后背处,头发处,消失不见了。
长亭长老暗自运功,瞎婆子看出来他这是想将那两只蛊虫逼出,冷笑一声走到他身旁。
“别做无用功了,伤口迅速愈合,我已经感受到那两只蛊,进的你的血脉,随着血液慢慢走......现在已经在你体内安家了,哈哈哈哈哈哈”
瞎婆子,笑的人发毛,旁边那位长老站在那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长亭长老气的用手直指瞎婆子:“你你,毒妇”
瞎婆子左手轻捻,长亭长老那边心口剧痛,他却硬挺,最后还是一口鲜血喷溅而出,人跪倒在地。
用大拇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长亭鲁莽,族长莫怪”
“哈哈哈哈哈,长亭,你说,咱们何必走到这一步。是我这次走的时间久一点,你是忘了我这个族长了吧,啊?”
长亭长老跪在地上,侧脸看了看着旁边的燕长老,狠狠白了他一眼。
瞎婆子转过身望着高高在上的的族长宝座:“长亭你记着,我就算再不济,也是族长,坐在这宝座上的是我,我想让蛊神教越来越强。我丈夫怎么死的,我妹妹怎么死的,坐在都城皇宫中的那个人,他比我,比我们都清楚,我感觉我是没错的。而且,我也不会允许别人说我有错。”
燕长老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手背在身后:“族长,我以为这种局面不太好啊,啧啧啧啧......”
“你想说什么”
“那些什么,千泽宫,碧水教,昭阳门,还有其他那些江湖上的人,都被您搅的乱了套,您说要是有一天真借他们的手,给王上杀了,那这天下之主......呵,谁做”
“哼,当然得是我蛊神教”
“那些被您骗了的人能同意?您可是许给人家什么了,归诏令、共享江山”
“我不管,先得占领他皇宫大内,杀了那昏王祭天”
燕长老胆子是真大,绕到瞎婆子面前。
“您......死活不要紧,可,蛊神族的人还想活命呢,您玩命就玩吧,倒是......倒是别带上我们啊,您说是吧”
“燕墓安!”
瞎婆子抬手就要打,燕长老连忙后退:“我口无遮拦,族长别恼”
“我就在这说一句狂傲的话,既然我现在是族长身份,那你们就得听我的”
“得,您说什么是什么”
瞎婆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长亭长老,左手又要一捻。
“哎,族长,算了吧,好歹是个长老”
“哼,我看,蛊神族是时候该换换人了,长亭长老最好保重身体,若不然,蛊神族是不会要个废人做长老的。”
她说罢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让大家都将自家本事练好,还有,我需要一碗鲜血,天黑之前给我送过来,至于血的来源,你清楚。”
燕墓安见瞎婆子走远,慢慢来到长亭长老旁边将他扶起。这刚站直身子,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吓我一跳,没吐干净啊?较什么劲啊?”
长亭长老推开他,战也站不稳:“燕墓安,你就装好人,你但凡拦一下我都不至于这样。”
“你骂人家毒妇,我要拦了,万一迁怒于我呢”
“你,你,就这点好,敢说实话。你也看见了,就这个样子多少年了,迟早有一天蛊神教得叫她毁了”
“你自己也说了,这样都多少年了,她那点心思一直没成,就让她去做,咱们,只要做好该做的就行。”
长亭长老直咳嗽:“咳咳......你说咱们该做什么,我以为就是让蛊神教平平安安。那档子事儿多少年了,过去就算了呗,如今,咳咳咳......如今咱们蛊神教也不是上不了台面的了,这一切都挺好,你看她呢?”
燕墓安拍拍他肩膀:“长亭长老啊,咱们要做的就是听族长的”
“你怎么不分好赖啊!”
燕墓安向门外走去:“是,长亭长老忧国忧民,心怀天下行吧!你我都是蛊神教的长老,不听族长的就是造反。”
“燕墓安!你,你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燕墓安站在门外看着太阳:“你都被她种蛊了,自身难保啊。今天天气可真不错,我得去给她找新鲜的血了。长亭长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