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纪第五年,东元一世纪初,一个名为曙光之城的地方还存活着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人类,一个名为孙宇的男人发现了元素的存在,创造了能够抵御炮火无法消灭killer的异能,并建造了可供三万人生存的堡垒。
因为地理位置和异能创始者的原因,这里保留的最多的是蒙古人种以及高加索人种,其次的尼罗格人种和大洋洲人种人数加起来不超过四千人,而所有人都可以学习的异能也成为了高阶层人群能够接触的东西,这源于统治者为避免发生动乱而将元素沟通封锁的最主要原因。同样,拥有异能的人最高指令是保护堡垒不收killer侵略破坏,依据异世纪后的新法案,异能者拥有比常人更高的权利与尊严,从而在古老的四大人种中重新分化出两种人,一为异能者,一为凡人。
在一个拥挤的下水道中生活着一群最低贱的人,他们无一不是老弱病残,因长久不见日光而惨白的肤色和与污水秽物生活而浑身发臭的他们没有擅自离开下水道的权利,仅仅能通过一个成年男子的狭小洞口成为了每天往这里送来食物的唯一通道。在这里的人们终日过着无法直起身,像一群洞穴里的鼹鼠那样在下水道爬来爬去的生活。
此时,缩在门口的人们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一道从头顶钻进来的光照了进来,一筐散发着古怪味道的东西用绳索慢慢地放了下来。而里面则是他们每天的食物。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子从前面发放食物的人手中接过来一块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黑色食物,弯着腰回到了自己躺着的地方。他的名字叫叶衍。
重新坐回那个矮小的床上,用着有些松动的牙齿一点点啃下坚硬的食物,就着一个小铝盆里盛着有些酸臭的水,将食物一点点咽下去。他的右边袖子有一段是空荡荡的,创口的位置接近手肘,这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不便,但在这里,和其他的人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叶衍从衣服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本,将食物放在怀里,取出一截木炭被仅剩的右手紧紧的握住。五年了,他一只习惯去用左手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最大的进步,就是这本笔记上写的满满的秀气的文字。
而里面的内容,则是他从遭遇灾难后所发生的事情,叶衍抚摸着由炭笔写下的文字,思绪慢慢回到了从前。
五年前,那还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他是一个从事销售行业的普通人,没什么文凭,全部的生活费来源于他那微薄的薪水。童年悲惨的遭遇让他早早就感受到生活的冷暖无常,而在灾难来临的最后一个月,更是击垮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拿到年底最后一次的薪水,叶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租房。屋里的东西放得乱七八糟,没有刷洗的锅碗和几盒药片摆在一米见方的小桌子上面。吃光的药盒一摞又一摞,统统拆开塞进那个永远关不严实的窗户缝里面。
等过完这年的冬天,就是叶衍从遥远的家乡离开的第三个年头。放下从药房买来的几盒药片,从兜里掏出一盒抽了一半的香烟。“差不多够了。”几千块钱的药,叶衍本来不打算再买的,但还是习惯性的又买了一点。这种药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如果有更好的条件,应该尽快去医院做手术,然后化疗,做手术,化疗,一次又一次反复,直到能够找到合适的骨髓,但唯独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看淡漠一些吧。”点燃手中的香烟,心情像湖水那般平静。对他而言自己的生命,亦或者是所有人的生命都没有什么本质的意义,叶衍喜欢吸烟,喜欢音乐,喜欢漂亮的女孩,喜欢所有美好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直接没有什么区别,自从血癌被查出来以后,对于他来说,只要能给自己的灵魂带来片刻的舒畅,他就能够为这个世界而感动。叶衍觉得自己应该是痛恨这个世界的,他明白自己是一个没什么出息的人类,没有家庭,没有亲人,甚至没有自己的人格,对于这个被世界揉捏、剁碎,再丢进肮脏的下水道浸泡,然后还冠冕堂皇的把自己装的人模狗样的自己感到恶心。但他又热爱自己的生活,这里有阳光,有空气,有廉价的饼干面包和在角落里偷吃自己剩下的食物残渣的蟑螂。两者都是无比真实,仿佛他又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
频繁出血的牙齿、鼻子,干涩的皮肤和衣服下面掩藏的一块块紫色斑点,轻轻一薅就能薅出一大把的头发,还有自己那可怜的免疫系统。叶衍躺在床上,冰冷的棉被裹在身上,他想,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摆脱掉这幅破烂不堪的身体,然后再无尽的沉眠中找到真正的自由。
但也正是那个时期,灾难突然来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怪物钻进了所有人类的身体,而叶衍也不例外。那个时候叶衍自作聪明地将那只钻进了怪物的右手放进了煤气灶上的火焰中,直到弥留之际,一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砍下了自己的右手。叶衍到现在也不敢相信,那个男人就是这个曙光之城的创造者,孙宇。
叶衍用力咳嗽了几声,鲜血从嘴巴里流出来,叶衍捂住了嘴巴,两个硬硬的东西掉了出来,张开手,是两颗有些发黑的牙齿。
叶衍了解这种原因大概不是血癌造成的,五年了还没有死去,也不是神明对自己的怜悯,只是因为那个曾经钻进自己身体的killer依然还存活在自己身体的某一个角落。它医好了自己的病,同时也在这五年里不断侵蚀他的身体,剧烈的痛苦也无时无刻在挑动着他的神经。
“好像真的没有时间了。”叶衍暗道,他不希望在自己死后变成新的killer,作为陪伴了自己五年之久的家伙,也是时候给它找一个合适的埋葬之地。
放下还没有写完的笔记,叶衍将手里的食物悄悄塞给了身边的一个老妇,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叶衍夹着他的笔记本向着出口走去。
外面的人见食物以及发完了,探出头道:“关门了。”就将筐往上拉,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绳索。
“你干什么!放手!”上面的人看到叶衍的举动,马上抬枪对准了叶衍。
“别......别紧张。”叶衍伸出了右臂,长长的袖子随着叶衍的动作摆来摆去。“我大概是活不过今晚了,如果可以的话,把我带出去吧,我不想太过麻烦你们。”
上面的人渐渐把枪放下,看到叶衍弱不禁风的样子,把枪插回枪套里。“你,你,把他拉上来。”那人指了两个人,然后端着手站在一边,叶衍坐在框子里面,摸着这个每天装着食物,有时候还抬着尸体的框子,发现这个承载着生命和死亡的东西似乎太过破旧了,希望自己走后,他们能换一个新的吧。
距离出口大概有七八米的高度,叶衍透过井口,能感受到久违的新鲜空气和微风,日光刺得难以睁开眼睛,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拽起来,丢到地上,叶衍才能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
宽敞的道路,绿油油的树木,一栋栋小楼房错落有致的立在视野所及的每一个地方。嗅着外面清甜的空气,让叶衍顿时产生了一种虚幻的感觉。可惜这种感触并没有持续太久,长长的枪口粗暴地抵在了叶衍的头上,脚上穿着皮靴的男子一步步踏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叶衍,洁白的手套在靠近叶衍的时候捂住了口鼻,似乎难以忍受叶衍身上散发的味道。
“祈祷自己死得快一点,上面不是养蛆虫的地方。”男子说完,转身离开了,并吩咐旁边的人到:“把他拖到墙上,死了就扔出去。”他说的墙是堡垒周围有钢筋和坚石筑造的高墙,也是防御killer的最后一道防线。
柔和的阳光照在叶衍的身上,叶衍看清楚了在日光下,残破的衣服里面脏兮兮的身子多么骨瘦嶙峋。两个士兵把叶衍拉了起来,衣服里的笔记掉在了地上。可是外面世界太过美好,叶衍没有发现,双腿也长时间没有正常地走路的原因出现了萎缩,刚被拉起来,叶衍又坠到了地上。
“拖着走,拖着!”拉着叶衍的其中一个士兵小声说道,另一个小声骂了一句,强忍着叶衍身上的气味,和他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把叶衍往前拖。脚上的裹脚布在两人的拖拽脱落了下来,地面上的小石子划在布满疮痍的脚背上,叶衍却毫不自知。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蒲公英落在了叶衍的头发上,叶衍向上转着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它,直到眼睛有些干涩。叶衍垂着脑袋,嘴巴里说道:
“现在是春天吗?”
声音被皮靴踏在石板上的脚步声掩住了,叶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温暖的热流慢慢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城墙距离这片隔离带并不远,甚至就在旁边,高高的城墙有一条可供上下的楼梯,那两个士兵拽着叶衍很快就走了上去,然后就被推进了狭小的笼子里面。
叶衍抬眼,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一个不知道原本关着什么的铁笼子,笼门正被那两个人用粗大的锁链锁住,刚才上来时被楼梯磕破了的膝盖还有些刺痛,可惜叶衍现在跟散了架一样,连抬头的力气也没了。
很快,周围就安静下来了,“那两个人应该走了吧。”叶衍想道。感觉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叶衍动了动嘴巴,一颗混着黑红血液的牙齿从嘴角流了出来,一股股强风从身上盖过去,叶衍侧着头透过笼子,望向高高的墙壁之外。
没有树木,没有高楼,只有一片的荒芜,高高的太阳向大地照射着光芒,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整齐地附着着城墙,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天险。
“好美。”叶衍不禁叹出了声,直到困意袭来,随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切又陷入了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