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声渐歇,屋檐滴着残留的雨水,滴答滴答,像滴在人心上。杨沅清挑了挑灯芯,将灯挑得更亮些。
“你不说实话,是想试一试军中审人的手段吗?明松,准备准备,好好招待江公子。”
江狗儿一听要用刑,心就虚了一分,却强撑着面子。
“你敢动用私刑?就不怕遭人诟病吗?”
杨沅清呲笑一声:“你落在我手里,觉得还可能从我手里逃出去吗?再说,我有的死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却又不留下伤口。”
杨沅清叫了声:“动手!”
明松便让人将江狗儿绑在椅子上,将浸湿的棉布贴于江狗儿面布,帖到底四层的时候,江狗儿便喘不过气来,出声讨饶。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明松揭了棉布,却不给他松绑。
“你就这样说,说得满意了,便放了你。若不说实话,有得你受的。”
江狗儿连道不敢:“我不说假话。我那干娘当年确实在城西杨家做过洒扫婆子,她娘家家道中落之前,是开药铺的,偶尔一次,她看到从杨公子房中倒出来的药渣不对,便以此威胁了当时杨家的少夫人,也就是现在的将军夫人。常常以此为把柄向将军夫人拿银子。”
这些话,与杨沅清推测的基本吻合,杨沅清颌首,接着问道:“江婆子不过是一个下人,如何能威胁得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夫人?何况,她的娘家还是武定侯府?”
江狗儿接着道:“当年,干娘看到药渣之后,让我跟着给杨家夫人开药的大夫,趁机偷了那大夫给杨家公子开的方子。方子有两张,一张是好的方子,一张是加了其它药材的方子。有了这些方子在,又有药渣为物证,将军夫人手段再如何强硬,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如今,那些药方去了哪里?”
江狗儿摇头:“经年日久,我哪里还记得。且药方一直是由干娘保管的,我并不知情。”
杨沅清冷哼道:“可我怎么听你干娘说,证据是你在保管啊?”
江狗儿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那不过是干娘的托词,她觉得我行事并不把稳,如何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保管。”
杨沅清摆手。
“用刑。”
江狗儿还被绑在椅子上,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呜呜叫了几声,便被棉布覆了面。一直贴到第五层,江狗儿都只是求饶。
“那药方真的不在我身上……但是我可以带大家去找……我……”
杨沅清见他像是真不知道,叫人停手。
“既如此,你便负责带人找到那个药方。若是找到了,便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如今你干娘已死,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江狗儿忙不迭应声。
“是是是,我一定会找到那份药方。”
明松叫人给江狗儿套上麻袋,带去外面候着,自己又与杨沅清说了几句关于此次去漠城的事,这才带着人离了杨家。
夜里虽暴雨如注,可第二日依旧风和日丽,只有不睡的人,才知道昨日夜里的疾风骤雨。
端王府里,赵景行昨夜受了凉,晨起便咳个不停。清茗跑前跑后,请葛大夫来替赵景行扎了针,又煎了药给他服下,这才稳住赵景行的情况。
端王妃也收在存曦园,恨不得样样亲力亲为。
赵景行拉着端王妃坐下。
“母妃不要心急,儿子的身子你又不知道,虽一直没见过,却也没有其他问题。除了不能活蹦乱跳,也和常人没什么区别。”
端王妃备过身去抹泪。
“是母妃没用,怀你的时候忧思过度,才导致你身子孱弱。”
赵景行喝过药,捏了一颗蜜饯丢进嘴里。
“母妃别这样说,你并不欠孩儿什么。”
为了转移端王妃的注意,赵景行问起了后院的事。
“近日,家里可还太平?那楚侧妃,没什么事吧?”
说起楚侧妃,端王妃脸色渐渐冷下来。
“有王爷精心护着,她能有什么事,她不找别人的事就好了。”
赵景行安慰母亲:“母妃不必为她多费心,如今走父王护着,她决计的安稳的。她若是个识趣的,便会好好过日子。你一插手,父王便会多出些无端的揣测来。”
端王妃神情略落寞。
“我我们娘俩支撑这个王府多年,终究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王府终归会是别人的。”
就算端王妃再不愿意承认,心头也明白儿子不会久于人世,而端王府的爵位,总需要人来承袭的。可总归意难平。
“你若是能早些成亲,将来留下个一子半女的,母妃也算是有个依靠。玉兰将军那边,你们说得怎么样了?”
提起杨沅清,赵景行就想起那日宫里的事来。
皇帝知他身子孱弱,恐怕不会允许杨沅清嫁给他。皇帝要的,是能控制杨沅清的人家,这婚事自然不会考虑双方愿不愿意。最好是两家为此婚事结了仇,结了怨,大打出手,才算是如了皇帝的愿。
可这些朝堂之事,赵景行又不想与端王妃说,以免她跟着操心。便哄她说:
“近日我与她闹了些矛盾,她气我,暂时只怕不会理我,母妃再给我些时日,我定将她哄好。”
端王妃一听两人闹了气,顿时急了。
“我看那姑娘是个同情达理之人,为何事要与你置气,定是你哪里做得不好,才惹人生气了。”
赵景行顺着端王妃的话说下去。
“是是是,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
端王妃嗔了儿子一眼:“没个正形,也不想想如何哄人,就知道与我贫嘴。”
赵景行大呼冤枉。明明是端王妃问起,他才说了几句,怎么就成了他只会贫嘴了?
可端王妃没给他申辩的机会。
“你说,我要是办个茶会,请几个人来聚聚,顺便让你给她赔礼,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赵景行毫不留情的否决了她的提议。
“自从五月以来,京城就没太平过。如今又除了韩将军一事,母妃再办宴会,恐怕太招人眼。何况楚侧妃眼看着就要生了,再出个意外,岂不是让人讹上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