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临江楼上了马车,赵景行招了青峰来车上谈话。
“你在江州时,可有暴露身份?”
青峰摇头:“属下在江州很是小心,除了暗中救过武定侯几次,并未与朝廷的人有过交集,世子不必忧心。”
赵景行默了半晌。
此事涉及两位皇子,赵景行不敢不慎重。青峰带回来的消息是,江州一案,大皇子恐只是表象,内里收益的只怕另有其人。
而且这一案,进展得如此顺利,赵景行便越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思索了片刻,又交代道:“关于江州一案,你定要三缄其口,与谁都不能提起。”
若这事大皇子也是局中人,那这设局之人的心智也太强了些,若知道他伸手查了此事,日后端王府也要提心吊胆了。
江州一众官员的审判很快就定下来,定在秋后处斩。
如此一来,江州的官职便空缺下来,皇帝欲在朝中选人去顶这个缺。
江州本不是富庶之地,可这些年江州的官员个个都捞了个库满盈丰,靠的不就是那个矿山吗?
虽说眼下那处私矿被朝廷接管了,江州往后的官员捞得没先前那些多,可也是个肥差。
朝中为了去接替的官员明争暗斗。
傅家是皇后的娘家,傅太师又是文官之首,走他门路的是最多的。再则,安国公府乃是勋贵之首,也是有些权势在的,是以,安国公府与傅家势均力敌。
最让人意外的便是武定侯府。
自从大长公主故去之后,武定侯便成了冷灶,如今因江州一案武定侯重得皇帝赏识。
如今,便有不少人来烧武定侯这门冷灶。
武定侯虽一贯奉行明哲保身的道理,却也不得为后辈们打算。
武榆封了世子的时日也不短了,在朝中未只是领了个虚职。此番江州官员空缺,武定侯倒想让武榆出去历练历练。
也好让家中清净几日。
最后争了几日,皇帝点了个两头不靠的闵流云做知州,让武榆做了副手。其它的又新点了几位才入仕不久的文官跟去。
朝堂之上,正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傅太师进言:“启禀皇上,江州事务烦乱,这几位大人年纪还小,只怕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依臣之见,不如配个老成些的一同跟去,也能有个中和。”
皇帝一摆手:“太师多虑了,这几位大人虽然年轻阅历尚浅,可年轻人嘛,就要多历练。江州一事,终究是平了,往后的事该如何,便都是照着章程来,不会有差错。便让这些年轻人去历练历练!”
闵流云瞅准了机会,跪下谢恩。
“多谢皇上厚爱,臣定不辱使命!”
这样一来,傅太师就算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暗地里扫了闵流云一眼,闵流云虽然知道得罪了傅太师,以后日子恐怕不会太平,可仕途一事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有这个机会便要博上一博,不然在翰林院熬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
江州一案,闵流云捡了不小的便宜。从一个六品的翰林直升几阶成了四品知州。
虽说是从京官成了地方官,可这外放几年回来,便又是升官进爵的机会。介时,能进六部也是在情在理的。闵流云春风得意的同时,也让其他人看见了往日子默默无闻的闵状元。福安街一时从以前的门可罗雀变得熙熙囔囔起来。
听闻闵流云还未成亲,上门说亲的人都快踏破了闵家的门槛。
有好几家姑娘闵母实在喜欢,都是文官清流之家,姑娘也是知书达礼的。来说亲的人也说了,人家姑娘愿意陪闵流云去江州赴任。
闵母便趁晚上替闵流云打点行囊之时提了一句。
“近日又好些人家上门来替你提亲,有几家我瞧着不错。人家姑娘也愿意陪你去江州赴任,我想着,这条件也算不错了,你若愿意,便把亲事定了。”
闵流云收拾书架的手一顿。
“母亲说这些做什么?陛下点了我去江州,便是急着要去的,哪有时间办婚事。若是慌慌忙忙的,委屈了人家姑娘。”
知子莫若母,闵母自然知道儿子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委屈了人家姑娘是假,他不想娶才是真。
“娘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杨家女公子,如今你也算有出头的机会了,若真惦念着,便趁此机会上门去说一说亲。成不成的也就在此一举了。”
闵流云手上一顿。
上次在夏日宴上,他借机出了风头,才会有今日这升官的机会。此事说起来,还要谢一谢杨沅清。当下,便也没反驳闵母。
“母亲说得是,有些事确实该有个结果才是。不过这说亲之事也不急,待我明日见过杨女公子再说。”
闵母不语,转身出门去了。
第二日,闵流云便邀了杨沅清出游。依旧是在那青山书院。
巧的是,此番,赵景行依旧在青山书院早早候着。
杨沅清合理的怀疑,赵景行就是故意的。
有这个怀疑的不止杨沅清一个,看到赵景行那一刻,闵流云就暗恨自己大意,该重新选个地方才是。
赵景行倒是满脸笑意。
“清清,闵大人,好巧。”
杨沅清被他这一声“清清”叫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世子,男女授受不亲,我虽脸皮厚些,可到底是个女子。世子这等行径难免孟浪。”
若不是赵景行长得好,杨沅清赏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换作旁人,只怕脑袋早就开花了。
赵景行从善如流的改口。
“对不住,我以为我与将军已经算是朋友了,一时口快,失礼了。”
杨沅清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闵流云清咳一声。
“世子若无事,便先行一步,我与将军有些话要说。”
这遍光明正大的赶人,赵景行自觉脸皮厚不过闵流云。先进了青山书院。
闵流云抓住这难得的清净,对杨沅清剖白心意。
“如今我便要远去江州了,日后想再见将军只怕就不易了。有件事,我一直想与将军言明。”
杨沅清正色道:“闵大人请说。”
闵流云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道:“如今家母在催我成亲,我知道将军也被皇上催着成亲。我愿将心照明月,不知明月可照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