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宴设在安国公府城郊的庄子里,遍邀京中权贵。
杨家到时,庄子外已经停满了马车。两位护卫守在门外,检查各家的请帖。
明松带着闵流云早早到了,杨沅清将自己的请帖给了他,自己跟着小武氏一起进了门。
一进庄子,便被满目的花团锦簇晃花了眼,除了竞相争妍的百花,还有各家姑娘,个个皆是精心打扮,娇俏的,明艳的,各有千秋。杨沅清看花了眼。
进门之后,便有丫鬟引路,一行人去正院给主人见了礼。
安国公老夫人坐在上首,两位儿媳妇陪在身边,余下便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各家老封君,老夫人。再往下,便是勋爵或重臣人家的诰命夫人们。
杨沅清跟着小武氏拜了一圈。
安国公老夫人对她招了招手:“清丫头,过来我看看!”
杨沅清屈了一礼,蹭到她身边:“晚辈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一切可还好?”
安国公老夫人笑得和善:“好好好,一切都好。上次你三妹妹及笄不巧,今日我各家长辈都在,是男女同席,等会儿我让我那不着调的孙儿与你见见。”
杨沅清笑容一僵,心中暗自叫苦。不管哪位公子,只要是安国公府的,她躲都还来不及呢,老夫人还非要让她见见,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可安国公老夫人未察觉到杨沅清的异样,兀自说得高兴。
“我那孙儿,自小便不安分,年纪渐渐大了,也不好好读书,倒喜欢舞刀弄枪的。你是上过战场的,想必有几分真功夫在身上,等会儿见了他,摸摸他的底,看他有几分真本事……”
安国公老夫人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阵骚动,随即,几位少年郎掀了帘子进来,给安国公老夫人见礼。
“孙儿见过祖母!”
安国公老夫人呵呵的笑着,指着左前方的年轻公子向杨沅清道:“便是他了,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整个国公府,就他最没出息。读书比谁都差,论起玩来却是行家,等会儿让他带你在这庄子里逛逛,你也指点指点他的功夫。”
眼前这位,正是前些日子龙舟赛上才见过的安国公府二公子齐莫。
杨沅清暗自叫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齐莫一笑,对老夫人行礼道:“多谢祖母成全,孙儿仰慕将军已久,正想讨教一二。可惜孙儿给将军下了几次拜贴都没见到人,今日托了祖母的福,才能得将军赐教。”
论起脸皮来,杨沅清觉得自己万万比不过这齐二公子,看着是位风光霁月的贵公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却是一流。
但凡他们送来的拜贴能稍微收敛一点敌意,她也不至于躲到如今。
安国公老夫人闻言,疑惑的看向杨沅清:“清丫头早就与我家莫儿见过?”
杨沅清点头道:“是,不瞒老夫人,端午那日龙舟赛上,晚辈确实见过齐二公子。只是拜贴一事,只怕其中有些误会。”
安国公老夫人爽朗一笑。
“你们年轻人的事由你们自己解决去。也别在屋里陪我们老太婆了,孩子们都去玩吧!”
说着,便挥手赶人。几个小辈纷纷告辞出门去。
齐二公子不远不近的跟着杨沅清,教她想躲也躲不了。杨沅姝见杨沅清身边围满了人,忿忿的跺脚,寻到了柳姑娘和洪姑娘到一旁说话。
柳姑娘因上次在将军府贸然出手对付杨沅清被柳尚书好一顿教训,柳夫人也把道理分析给她听了。如今再见杨沅姝,态度便冷淡了许多。
洪姑娘倒看不出什么来,态度依旧,拉着杨沅姝夸她漂亮。
但因着柳姑娘的态度,杨沅姝也闷闷的提不起精神。
离开主院,一行人迎面碰到赵景行与两位皇子。杨沅清暗里给赵景行送去求助的眼神,赵景行眨眼让她安心。
齐莫一行给两位皇子和赵景行见了礼。
“见过大殿下,三殿下,见过世子爷。”
大皇子抬手叫起:“大家好生热闹,不知要去何出?我们兄弟首次到国公府的庄子上,不知何处风景秀丽,还请几位公子指引。”
安国公世子齐桓上前一步,对大皇子道:“二弟主张办了个诗会,这会儿正要赶过去呢,二位殿下与世子爷若有兴趣,不如一同前往!”
一听诗会,杨远清心中一惊,暗道:果然如此,齐莫今日便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出丑。
有热闹不凑,不是大皇子的作风,闻言,大皇子“唰”的一声打开折扇。
“既有诗会,孤又怎会错过,走走走,景平,景行,一起去看看。”
三皇子和赵景行自无异议,表示愿意同行
有了几人加入,吸引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齐莫将众人引至一个池塘边,虽未到节令,池塘里的荷花却已竞相开放。池塘边摆上几张桌子,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想来是早有准备。
众人却对荷花兴致更浓。
大皇子代替众人问出心中的疑:“现下才到五月初,别出的荷花才在打花苞,这庄子的荷花怎么就开了?”
齐国公世子上前解释道:“回殿下,这庄子原是个温泉庄子,供祖母夏日避暑用,祖母爱花。便让人开了这池塘,引温泉水到此处,才让荷花在提前开放,也让众位赏个新奇。”
众人啧啧称奇,杨沅清顾不上赏花,在人群中搜寻闵流云的身影。
闵流云进了宴会,见周围都是平日里结交不到的达官贵人,胸中激荡。
但到底没忘记杨沅清所托,听闻这边有诗会便匆匆赶了过来。
官场上那些重臣们不是他一个小小翰林攀得起的,若要硬攀,只怕会让人低看了他,适得其反。
不如在诗会上大展拳脚,顺势与贵公子们相结交,也不失为以退为进的良策。
闵流云赶过来,一眼便看到杨沅清。她一身烟青色的广袖裙,头发高高的挽了个灵宝髻。与赵景行站在一处,远远看去,赏心悦目。
闵流云觉得眼睛被刺了一下,能结交权贵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