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眼里含泪：“玉兰将军好一张利嘴，明明是你对我儿出手动粗，竟还颠倒是非！”
杨沅清对她一屈膝行了个礼：“杨夫人容禀，杨夫人只道我对令爱动手，可知是何缘由？”
杨夫人一时被问住，话到嘴边，却又顾及自己的身份，生生咽了回去。
“是何缘由，将军心知肚明。”
“可晚辈就是不明白，还请杨夫人指点迷津。”
杨夫人被杨沅清的厚脸皮气道：“将军到底是真不知，还是装傻？”
“晚辈不知夫人何意？”
杨夫人气血上涌，口不择言：“所谓缘由，便是将军在三妹妹笄礼之日，与二妹妹的夫婿私相往来，被我儿道破，将军气不过，便动了手。如此，将军明白了吗？”
杨沅清扑通一声跪在几位老夫人面前，手掐着大腿根，逼着自己落了两滴泪。
“几位老夫人可要为晚辈做主，女子名节大过天。晚辈虽然在阵前与敌军对过阵，可那是出于无奈。若有得选，晚辈也想在后宅之中，岁月静好。难得圣上垂怜，下旨替晚辈择婿。晚辈再是什么将军，本质也是个女子，自然想觅得一良人共度一生。”
“想必大家也知道，晚辈凶名在外，婚事本就艰难，可总有人见不得晚辈好。柳姑娘年纪小不懂事，诋毁晚辈名节说嘴几句，晚辈教训过，往后她不敢再也就是了。但柳夫人是朝廷命妇，话经她口，意义便不同了，如同板上钉钉，晚辈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莫说柳夫人被她这一跪一哭弄懵了，几位老夫人生平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明明是能提到砍人的女将军，说跪就跪说哭就哭，若她们几把老骨头不替她主持这个公道，倒显得她们太过不通情理了些。
安国公老夫人与大长公主曾是老相识，见了杨沅清多少有几分唏嘘。
“孩子，起来吧，有什么事都好说，磕坏了膝盖可不值当。”
杨沅清脸上还挂着泪，跪着往后退了两步：“晚辈多谢老夫人，可若柳夫人不还晚辈一个清白，晚辈宁死也不起来。”
安国公老夫人亦是无奈：“你这倔脾气，简直和你外祖母如出一辙，不愧是她带大的孩子。罢了罢了，既你说自己有冤屈，那老身便替你申了这冤，平了这屈。”
“晚辈谢过老夫人。”
安国公老夫人把手杖往地上一杵：“杨夫人，杨姑娘，既你母女二人皆道沅清丫头与外男……与外男私相往来，不知你母女二人可有证据？”
杨夫人闻言回头看向女儿，柳姑娘又看向身后的丫鬟。
“回老夫人，是晚辈身边的连翘，她亲眼所见杨沅清与武定侯世子约在临溪小筑的湖边见面。”
那位叫连翘的丫鬟闻言也跪到安国公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明鉴，奴婢确实亲眼所见杨……玉兰将军与武定侯世子在临溪小筑的湖边见面。”
安国公老夫人“哦”了一声，狐疑道：“你不是将军府内的人，缘何对将军府这样了解？能准确无误的说出玉兰将军在何处与人相会。”
连翘慌张之下，看向了一旁青枝。
“回老夫人，因为当……当时有那位姐姐在旁边，是她告诉奴婢那里的地名。”
青枝随着跪下，沉默不语。
安国公老夫人又问：“你是这府中的丫鬟，你也亲眼看见你家大小姐与武定侯世子在临溪小筑的湖边相会？”
青枝继续沉默，杨沅清眯了眯眼，若这丫头真的与杨姑娘身边的连翘一同看见她和武榆见面，作为她的人，断然不会胡乱说话，授人以柄，可若她一直都是杨沅姝甚至是小武氏的棋子，那么今日她的一句话，便是给自己定罪的那颗钉子。
“回老夫人，这是晚辈身边的丫鬟，名唤青枝。”
这下，情况顿时微妙起来。
已有人指证青枝亲自看到了杨沅清与武定侯世子见面。这时候青枝不说话便是默认了，青枝否认了也不可信，毕竟她是杨沅清的人。
一时间，似乎死局已定。
安国公老夫人眼里多了些打量。
因柳夫人和柳小姐受了委屈，柳家早有人去男宾那边禀报了柳尚书。自然惊动了男宾们，武柏听说杨沅清被指认，早就撒开腿往邀月亭来了。
正好听到青枝被指认出来。
当时他是晚去的，并未在附近看到什么人影，他去之后杨沅清便同他一道走了。
故而，必然没人亲眼看到表姐与大哥相见。所以这两位，只怕是看到他们三人先后出现在临溪小筑，凭空捏造的。
眼看着青枝对杨沅清磕了个头，哭着道：“大小姐对不住，奴婢不能替你遮掩了。”
武柏便没忍住冲出来：“胡说八道，你是大表姐的丫鬟，却为何要与外人勾结陷害自家主子？”
武柏突然出声，让在场的女眷忍不住诧异，小姑娘们更是躲到娘亲身后，又忍不住悄悄探出头来偷看。
小武氏呵斥了一声：“柏儿，你干什么？此处皆是女眷，不可无礼。”
武柏对在场的长辈们拘了一礼：“请各位老夫人，各位夫人，姑母恕罪。晚辈虽然有失礼之处，也实在是因为看不得恶奴欺主，表姐受冤屈。”
小武氏一脸无奈：“知道你从小与你大表姐一同长大，感情甚笃，可你是侯府公子，行事当有章法才是。”
武柏对小武氏深深一拜：“姑母所言甚是，侄儿与表姐一同长大，情同姐弟，那侄儿约表姐见面也不行了吗？若是侄儿知道侄儿无心之举会让表姐受人所诬，今日断断不会约表姐在临溪小筑的湖边见面！”
武柏还未有家室，且一向活泼好动，虽也快到及冠之年，但给人的印象还是个小孩子。
他又与杨沅清一同长大，对杨沅清也一口一句表姐，并无半分旖旎心思。
若真是他约杨沅清见面，那还真无可厚非，无非是武柏贪玩了些。
安国公老夫人再次看向青枝与连翘：“你二人真的亲眼看到玉兰将军与武定侯世子会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