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帝下旨让杨沅清尽管放眼去选夫婿之后,京城中一时兴起了嫁娶之风。许多人家生怕被玉兰将军看上,纷纷给自家孩子定了亲。
杨沅清听到消息不禁失笑:“若我多在京城住两年,只怕这京城里的媒人都要改行了。”
绿儿倒还为此颇为不平:“那些人家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小姐你又不是收破烂的,哪能看得上他们,他们要定亲便定亲,何必对外宣扬,说得像他们能够得上似的。”
杨沅清失笑:“知道人家为什么忙着定亲吗?就是因为听说玉兰将军身边有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瞧你这张嘴,能把活人说死。”
绿儿瘪瘪嘴,张着手向杨沅清扑来,主仆两闹做一团。
不过绿儿说得也没错,那些忙着定亲的人家确实不在杨沅清的择婿范围之内。
那些朝中大员们,即便再想避开杨沅清,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给家中小辈定亲。自然,也不有不少人,或套图将军府的权势,或收到背后主子的指示,纷纷向杨家提亲。
杨沅清躲到武家,小武氏便把前来提亲的人全都应下,并应承会一一约见。随后,便把前来提亲人的画像和名字打包送到武家。
在杨沅清收到求亲人的画像时,京城里关于杨沅清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临江楼作为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人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是流言传播最好的地方。
大堂里,一位须发花白的说书先生在侃侃而谈:“话说这大将军杨擎,虽然出生草莽,却得武定侯府两位姑娘青睐。武定侯府的大小姐不必说,大家也都知道,二十年前名动京城的美人。二小姐虽在娘家名声不显,可嫁人之后持家有道,善待继子继女。杨大将军先后得二女为妻,可谓福气不小。”
“不过今日咱们说的,并不是杨大将军,而是杨大将军的几个儿女。众所周知,杨大将军府有三女两儿,其中元妻武灵所出一儿一女,命运可谓曲折离奇。”
“杨将军元妻所出这对儿女,儿子身娇体弱,手无缚鸡之力。女儿却能上阵杀敌,也就是咱们刚刚受封的玉兰将军。咱们大庆朝自开国以来,女子封将还是头一回。正因玉兰将军封将是大庆朝首例,还得皇上恩典能放手去选婿,是以,玉兰将军便允诺上将军府的求亲者会一一约见众人。这排场之大,说是公主择婿也不为过,可玉兰将军不过是区区朝臣之女,如何能这样大阵势去择婿……由此看来,玉兰将军如此行事,到底是本性张扬,还是居心叵测……”
二楼包厢里,武柏脸色越来越难看,在说书先生编排出更多之前及时出声制止:“简直胡言乱语,玉兰将军一介女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却要遭你这个老匹夫非议,我看,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人是你吧!”
那说书先生被他这么一抢白,打断了原本的思路,不过到底是靠嘴皮的说话的,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位小公子好生无礼,老夫说的皆是实情,哪里有非议一说。若小公子坚持认为老夫是在非议那玉面罗刹,那老夫倒要问一句,公子是何居心?”
武柏冷冷一笑:“你倒是能言善辩,竟敢称呼玉兰将军为玉面罗刹。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是何罪。玉兰将军是奉旨择婿,你便妄议她居心叵测,无凭无据便对她多加揣测,你好阴毒的心思。本公子今日定要抓你去官府好好问一问,看你在公堂之上还如何辩解!”
那说书先生没想到武柏看起来年纪轻轻,嘴上功夫却了得。一听说要去见官,心里边没了底,他不过是想挣点银子,没想要把自己搭进去。
虽然心中没了底气,面上却不肯认输。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这小公子想凭一张嘴便诬陷老夫,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武柏被他的无理气笑,冲下楼提拎起了对方的领子:“老匹夫脸皮够厚的,玉兰将军一介女流方能上阵杀敌,你一个七尺男儿却只敢躲在京城里以编排人为乐,你让小爷都替你臊得慌。小爷我警告你,若下次再听你胡言乱语,直接打断你的腿,再送去大牢里养老去!”
说书先生一个激灵,下,身便传来一阵热意。武柏嫌恶的丢下人,在同伴的劝说下离开临江楼。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难过。他与杨沅清一起长大,打小便对杨沅清颇为崇敬。之后杨沅清远走边关,虽然人人皆道她命苦,但武柏心里却羡慕她能自由随性。
没想到,一个苍鹰却因为婚事被折了翅膀,被京城这些人妄议。无异于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端王府内,赵景行在院子里漫步,他打小身体就弱,葛先生叫他多动动,不要成日躺着坐着。所以每日,他都会在院子里走上两转,出一出汗。
青峰从外面回来,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见过世子!”
赵景行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你怎么这个点儿回来了?有何事?”
青峰顿了顿,思衬着如何开口:“小人确有一事要禀报,前几日送去给葛先生的针,葛先生验了,针上淬有剧毒,会让伤口渐渐溃烂。”
赵景行的脚步戛然而止,清茗眼疾手快的递上干净的帕子:“这样的人,也不配行医了,你找个时间,查了养心堂,省得他们再为祸人间,其它还有为财害命的大夫全扔进大牢里去。”
青峰拱手应是:“小的记下了,对了,还有一事,小的不知该说不该说?”
赵景行横了他一眼:“你若觉得不该说,那就没必要说了。”
青峰急忙改口:“是,小人有件事要禀报。”
赵景行薄唇轻启道:“说。”
“今日小人巡街时,听见有人在编排玉兰将军,说她……说她行事张扬,恐有不臣之心!”
青峰提起杨沅清,赵景行便不禁想起前几日梦里那只老虎,脊背一凉。再听闻有人编排杨沅清,诧异的挑眉:“什么人胆敢编排玉兰将军,莫不是嫌命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