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动之间,紫陌天的左手转动了几下,一人朝着紫陌天走来,紫陌天低声吩咐道:“告诉龙将军,抓捕方岩的父亲方由,把他以及所犯之罪交给刑部。”
“是。”那人得令之后,悄然退去。
紫陌天眸华之中掠过一抹凌厉,御风的清理该启动了,以前他外出征战,鞭长莫及,如今的回来了,他便要尽其所能,还御风朗朗晴天。
天理昭彰,善恶到头终有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作恶之人,自当以罪惩治。
御风犯罪之人,他已经收集了足够的罪证,如今,便是天理昭彰的开始。
“......”
人群如潮,但紫陌天三人走在其中却并未觉得拥挤,这是因为街上的行人见到三人后都自觉的为他们让出空间,有的人还向紫陌天恭敬地欠身一礼,其中那些外出游玩的娇俏少女望着紫陌天之时俏脸顿然绯红,眸露异彩,更有大胆者,暗送秋波的亦是有之。
这也不怪她们,毕竟他的容颜俊朗,为人随和,且世代忠烈,再者他已经二十四岁年华了,依旧是孤身一人。
走着走着,三人来到了千树园,望着千树园的景致,紫陌天的心中还是不由的泛起了酸涩,他实在是不想迈入其中,可小萱儿却是满脸雀跃的拉着他的手向里走去,紫陌天着实不忍坏了她的兴致,且紫陌天感觉会在千树园见过那个他不知如何面对的女孩,不由自主的迈入其中。
如今已属寒冬腊月之时,着眼处,千树园的树木大多已呈现一片萧疏之态,尽管如此,却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甚至,比百花盛开的春,满树葱郁的的夏还要好,因为那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小孩子在林中挑着彩灯嬉戏打闹,不用担心草木丛生之中藏着绊脚之物,脚下无忧。
园中,依旧是小摊林立,人流如潮,花灯的烛火照亮了一条条路径,驱散着冬日的寒冷,照亮前行的路。
当走到一处挂着各式花灯的摊前,小萱儿抚摸着一盏纱质花灯爱不释手,紫陌天自然为她买得,“眼光不错啊!萱儿。”紫陌天称赞的道。
花灯之上画着花鸟鱼虫,烛火闪烁下,宛若活物,灵动异常。
小萱儿挑着花灯,一蹦一跳的雀跃向前,兴致盎然。
人流如潮,紫陌天还是被萱儿牵引到这个他始终不愿涉足的地方,再次涉足的时候,深深潜藏的酸涩还是不出意外的泛起,嘴角不由的溢出一抹苦涩,当想到旁边还有着二娘之时,不想让二娘担心的他,强作笑颜,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七七鹊桥。”
这里,曾是他与南宫倾颜常来的地方。
一座汉白玉双孔石桥架在思君湖的两端,恢弘而不失美态。
鹊桥桥头的一端是牛郎担着两个孩子的雕像,桥尾的一端是一尊的绝美的九天仙子,织女。
桥梁扶杆之上刻画着一只只栩栩如生,展翅飞翔的喜鹊,似乎这座桥便是它们幻化而成。
两尊石雕皆是面露相思之意,那是马上就要相见的欢喜。
被萱儿牵引着,行走在七七鹊桥之上,思绪飘散,“她,会在这里吗?以往,这个时间她与他都会在这里驻足许久啊!”
忽然,紫陌天的脚步猛地一顿,停了下来,一道令他刻骨铭心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叹道:“她,果然还是来了。”
纵然是人流如潮,纵然她是女扮男装,人海之中,他还是把她认了出来,云月公主--南宫倾颜,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指腹为婚,允诺要相伴一生之人。
想到曾经,想到陛下南宫风云,他嘴角的苦涩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了出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载着无尽的无奈,握紧的拳头缓缓放开,决然离开。
他的身后,那道身影早已转过身来,期待他能转过身来,可是令她失望了,那人仅停下片刻,便残忍的离开,甚至连回头的兴味都是没有。
两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她的眸华之中满是痛楚,她的两旁,亦是女扮男装的侍女顿然慌了神,忙低声问道,“公主殿下,你怎么了?”
直到那道身影完全消失人流之中,她才转回了神,擦干眸华之中的泪水,低首凄然地离开,“他竟是这般的决绝无情。”
行走于人群之中的紫陌天心中隐隐作痛,当听到那一声“公主殿下,你怎么了?”之时,他差一点抑制不住回过头来。
可是,他不能回头。
紫陌天听到了这句话,东方凌月自然也听到了,她回头来去看那道略感熟悉的身影,再看看紫陌天的反应,她便知道那身后之人是谁了?“云月公主,南宫倾颜。”
她疑惑,也想不通,看陌天这般情况应该是深爱着云月公主的,那么,为何当初他会冒犯圣颜做出悔婚的举动哪!他说珍爱“醉仙阁”的花魁苏雅儿,可他也未曾把苏雅儿迎进龙渊府呀!
紫陌天不说,她也不会问,她相信,他一定有着难言之隐。
“哥哥,哥哥,放烟花了。”小萱儿雀跃道,一蹦一跳,心中的酸涩再一次被他强制揉进心中,深深潜藏,放开了几乎刺进血肉的指尖,望着小萱儿,心中的苍凉与酸涩缓缓被小萱儿手中的温暖所驱散,微微握了握她稚嫩的小手。
天空之上,五彩斑斓,烟花点缀着浩瀚的苍穹,温润的月华倾泻着温润的光辉,一切都是那么的唯美动人,可紫陌天的心中却是那么凄凉孤寂。
对于陛下,他能埋怨吗?他无法埋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辈之训导刻骨铭心。
一月前,那日,陛下南宫风云驾临他的府邸。
佳肴满席,酒香四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屋内两人,陛下面露难言,犹豫挣扎间开口道:“爱卿啊!朕从未求过任何人,如今,朕想要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向来衷心为君的他自然感到受宠若惊,惶恐的道:“陛下折煞微臣了,陛下所言之事,微臣定然不会推脱。”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但依旧是略显难言的道:“爱卿啊!你忠心为国,紫氏一门,满门忠烈,朕敬爱卿一杯。”
他诚惶诚恐,一饮而尽。
这时,南宫风云语调略带耻辱的道:“爱卿啊!你也知道,如今的御风藩镇林立,皇权失威,皇族失仪,朕是处处为难啊!”
紫陌天一听,心中略感震动,陛下在他面前竟这样赤裸裸的说了出来,御风帝国藩镇林立,大权旁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身为一尊皇者把这种耻辱与无奈说了出来,还是让他感到震动万分,但同时,他的心中也升起被信任的感动。
南宫风云继续道:“爱卿啊!这件事尽管难以启齿,但我还是不得不说,朕知道你会为朕分忧的,对吧?”
如此说,他也是知道紫家确是整个御风最为忠心一门。
紫陌天脱口而出,道:“为陛下分忧是微臣莫大的殊荣。”
“果然是我朝国之栋梁。”南宫风云离开椅子,来到紫陌天的身前,欣慰拍了拍紫陌天的肩膀。
陛下如此礼遇,他自然感恩戴德。
可当他说出来的真实目的之时,他手中的酒杯轰然碎裂,碎片刺进他的肉里,烈酒灼烧伤口,鲜血流出,他却似未有所觉,低首的眸中满是屈辱与不甘。
南宫风云对他道:“爱卿啊!你也知道丞相在朝中位高权重,他的家族之人更是掌管御风三十万精锐大军,加之太后,皇后均是丞相家族之人,朕在他们之间犹如水中一叶浮萍,飘摇无依。”
“几年前,太后便向我建议要把倾颜许配给丞相之子元普,朕念爱卿家中满门忠烈,世代为国,朕不想令你寒心,故此,朕一直竭力反对,可是,现在丞相已然羽翼丰满,朕已然奈何不了他。”
摇摇头,叹道:“甚至,连皇位都是岌岌可危。”
“一年来,丞相、太后,皇后频频向朕施压,朕实在独木难支,所以才来此请爱卿能谅解朕之难处,解除与倾颜的婚约。”
“先皇与老帅的指腹为婚是朕不守先人之言,是朕之过错,你要怪朕,朕无话可说,但朕请求你为了朕之威严,御风之未来,由你提出解除婚约。”
他停顿片刻,略带迟疑的道:“你最好以当下风靡帝都的花魁为由,这样可以使得倾颜完全对你死心,我相信你也不愿让倾颜痛苦的度过一生,你显得越发不堪,她对你的眷恋也就越少。”
他郑重地道:“爱卿,你放心,待朕完全掌权之后,朕一定会竭力补偿你的......”
紫陌天低着头,满目屈辱与不甘,心中悲凄,“呵呵,花魁。”
“顾及你之威严,那我紫家哪?我紫家就没有尊严吗?丞相势大,难道我紫家就是如此不值一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