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围在树林中的柴火堆旁,冒出的火焰忽高忽低,柴火发出的声音噼啪作响。
张峥躺在一块岩石上睡着了,哑则摘下了面具,倚在一颗大树下,双手环绕抱着剑,低下头,似乎也睡着了。
张葛看着前面的柴火堆,不禁走了神,除了他哥哥,他从未相信过单枝与哑的话,但是两人能够让穷奇这样的怪物都为之避让,他相信自己与哥哥就算联手也不一定有胜算,他看向了柴火堆另一边闭目的单枝,十一年前具体所发生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两个少年到底有什么真正的目的他也不知道,当初杀了袁柯一半是因为自己很愤怒,而另一半是基于这二人的实力,如果他不杀袁柯,可能自己也会死吧。
忽然单枝睁开了双眼,眼神深邃着看着正盯着自己看的张葛,张葛立马转移了视线。
“我知道你心中想的事儿。”单枝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低沉。
“你不会那么快相信我们我也知道,不过我们所要做的事,就是想要一个真正的和平,人与妖的和平,没有任何一方低另一方一等。”
张葛有点不想开口,犹豫片刻,还是看向了单枝说。
“和平吗,可是人与妖势不两立,这是数千年的定律,怎么改变。”
“十一年前能做到的事儿,现在怎么会做不到。”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想揭开十一年前的真相?”
“我?”单枝顿了顿,看向了星空。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而这个是我的使命而已,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大可放心地走,我们不会强留,更不会杀害你。”
张葛屏住呼吸,他确实可以走,偷偷地溜走。
“给我个理由,让我相信你们,让我相信我做的事是对的。”
“理由吗?这个我还真给不到你,包括自己的身世。”
“身世,如果我没猜错,你怕也是十一年前的那村庄中的人吧,不,确信的说是,妖。”张葛冷冷地问,他不想再和单枝纠缠下去,就算是死,他也想要知道自己究竟与什么人一路。而树下的哑也抬起了头,手中握紧了剑,充满杀意地看向了张葛。
单枝瞄了一眼哑,挥手示意哑,哑站起身来,戴上了半截面具,向柴火堆的反向走去,消失在阴影中。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单枝看向了张葛。
张葛看着哑走远,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若你想让我跟着你们,那我有资格知道真相。”
“没错,我和哑是妖,也是十一年前逃出来的。”
“那我为什么相信你们说的那个村庄中的妖没有做过任何事呢,也许你在对我说谎呢。”张葛死死盯着单枝,想要看出他有什么纰漏露出来。
“因为他们想要一个东西。”
“东西?”
“对,什么东西不现在还不能和你说,而我的目的不仅仅是想要推翻已经腐化的终南居,还有一个就是找到这个东西。”单枝将身边的树枝另一端伸进柴火堆里,随后继续说。
“现在终南居虽然是玉真公主执掌,可是真正掌握终南居的另有其人,玉真公主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而他希望得到那个东西,那样的话,他足以控制这个世界。”
“那东西有这么可怕?”张葛不敢相信有什么东西能控制整个世界。
“有,这也是我和哑背负的使命。”
“你们可是妖,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们?”
“元辛也是妖。”
张葛顿时语塞,元辛是妖,可也就了自己的命。
见张葛没有回应,单枝继续说道“虽然我是妖,你是人,可是若是威胁到你的亲人,我想你也不会不管吧,那东西就是这样,若让它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可能会造成很可怕的后果。”单枝指了指一旁在岩石上呼呼大睡的张峥。
“好,我暂时相信你,可要是我发现我们所做的偏离了你所说的,那我宁愿一死,也不会为你所用。”
“好。”单枝毫不在意张葛所说的,他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树枝。
两人沉默下来,安静地坐着,只能听到张峥的呼噜声以及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忽然有脚步声靠近,张葛警惕地看着周围,而单枝站起来拍了拍张葛的肩膀,不一会儿哑出现在火光能看到的地方,他身后拖着一个人。
“活的?”单枝看了看哑后面的人。
哑点了点头,随后将拖着的人直接扔到单枝眼前,再次消失在阴影中。
张葛看向了那个人,他的左手被砍了下来,但是伤口截止的地方被一层又一层的白色布带缠住,看来是哑为了不让他失血过多而做的,整个脸因为疼痛扭曲在一起,他抬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单枝,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怕自己因为痛苦而嚎叫惊扰到眼前的少年。
张葛认出了这个人右手衣袖上的黑色梅花,是终南居的人。
“一路跟着我们辛苦你了,说吧,是谁叫你来的,你说实话我会让你活着”单枝瞥了一眼脚下的男子,淡淡问道。
男子感觉在面对掌管生命的死神一般,只要说错一句,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那位大人。”
“哪位?”
“不,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们从未见过他,也未听过他的名讳。”
“那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儿。”
“将你们的行程告诉大人。”
张葛看向了男子的背上背着一个木箱,这个他知道,木箱是两层,放着两只回信鸟,上一层是一只喜鹊,下一层是一只乌鸦,这是终南居的传信方式,如果有什么消息需要报告,就将信件绑在喜鹊脚上,他会自己飞回去,将信件交给终南居青鸾,而如果是必死之时,他们就会放出乌鸦,乌鸦的脚部已经绑好了一张纸信,上面有这个人的名字,然后飞到终南居的乌鸦身边,表示九死一生。
“为什么这么做?”
“不,不知道,不过大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玉真公主知道这件事吗?”
“公主不知,大人不让我们透露任何消息。”男子已经跪在单枝面前,全身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你走吧,别再跟着了,不然下次可是一具尸体了。”
“是,是是是是。”男子听到单枝这句话,如获大赦,连忙起身,直接跑走。
“你就这样放了他?我们在这里的消息终南居也会知道的。”张葛是个无比谨慎的人,他可不希望终南居的人来对付自己。
“放心,我放过了,哑可没说过。”单枝重新盘地而坐,忽然隐约有一声嚎叫从阴影深处传来。
“想要对付我的人,我不会手软。”单枝拾起了树枝,重新放进了柴火堆中,转头瞄了一眼熟睡的张峥,张峥翻了一个身背朝单枝,呼噜声重新响起。
张葛默默地看着单枝摆弄的树枝,他不太相信单枝所说的,他更加相信单枝有着更深,更可怕的目的,可是他不能再问下去了,自己现在如同这根树枝一般,任人摆弄冲向熊熊烈火,如果自己稍有挣扎,那这张手毫无疑问会折断自己。
忽然一只乌鸦从他们头顶掠过飞向了远方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