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出行的阵仗高调非常,锣鼓喧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铸剑山庄要娶媳妇。这点乐意倒是挺认可的,不管路线多隐秘想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还不如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反而会省些麻烦。
阵仗虽大,规模倒小。仅有一辆马车及马夫、一个侍卫以及乐意,不过乐意知道真正的护卫都在暗处。乐意守在马车旁,只一眼她便认出人群里哪一个是三公子,因为他与楼主太有夫妻像了!
陶逐旁边的侍卫乐意晓得,那人当日在铩羽阁见过,估计是三公子的左右手才会将事都交由他操办。
楼主夫人在前,乐意自然不会怠慢,她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大步迎上去,拱拳道,“三公子好,我是铩羽阁的护卫,叫我乐意就好。”
陶逐嫌弃地看了她一身打扮,“收了我如此高的佣金,竟还是这般穷酸相。”
因为任务关系,乐意跟不少世家公子打过交道,像陶逐这种自视甚高的人她也见过不少,自是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她笑吟吟道,“在下知道公子是因为摊上这个苦差事,心情不好才出此恶语,在下可以理解的。”
陶逐眼神怪异,铩羽阁的人脑子都有问题吗。如果这个女人给他弄出什么幺蛾子,他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待众人分配好行装,乐意发觉有一丝不对劲。陶逐一人坐马车内,她可以理解,黑侍卫自己骑马她也可以理解。但是为何她什么都没有,她掀开马车的窗口的帘子,笑着问,“公子,你是否忘了什么?”
陶逐知道她想问什么,却也不直接回答,“本公子的行装已齐全,可以出发了。”
乐意了然一笑,“原来公子是希望乐意与你同乘马车。虽然孤男寡女,但乐意是江湖中人不会拘这种小节的。”
陶逐半眯着眼,冷笑一声,“就凭你也想与本公子同乘,那你可得重新投个好胎了。”
这下乐意确定了他就是针对自己,管他什么楼主夫人,跟她过不去就别怪她不以礼待人了,“我竟没想到堂堂铸剑山庄,连多余的一匹马也雇不起。看来什么苏州首富,不过空有其名罢了。”
墨石也觉得让这姑娘跟在后面走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便也劝说道,“公子,一匹马也不算什么,就为姑娘安排一下吧。”
陶逐斜睨了墨石一眼,又摆出一副振振有理的模样,“不过一匹马,算得了什么。只是,我雇你做护卫的时候已付上佣金,那执行过程中的其他费用也应该由你自费。再者,你既作为护卫,多跟地面接触接触有助于发现情况。”
乐意向来花钱大方,只是这陶三公子的态度太过恶劣。本着平等交易的态度,乐意决定与他杠上了,“公子是说只要我不坐你府内的马也不进马车,如何行路皆由我说了算?”
“正是。”
“好。”乐意脚尖轻点,跃上马车车棚,“此处也无人坐,如此也不算占得贵府资源吧。且此处居高,更易发现贼寇。”
“呵,随你。”陶逐唇角挑起,这个女人倒是机灵。
墨石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刚出发就这么一堆事,后面可该怎么办。
“黑侍卫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清亮的声音将墨石的神唤回来,瞥见少女清丽的面容,他黝黑的面孔有些发红“我叫墨石,唤我墨大哥就好。”由于陶逐不喜与女人接触,墨石也少有与女人相处,这还是一个清丽的小姑娘,他的内心突然有些澎湃。
“你们是来游山玩水的吗,还不好好视察周围。”
乐意觉得对空气说话实在奇怪,便一把撩起马车帘子探下头,“公子,你多虑了。我们还在苏州城,谁敢在你家的地盘动手,傻了不成。”
贵公子的仪态让陶逐忍下想一脚踹向突然冒出的头的冲动,他咬牙切齿道,“我既雇你来,你就应当好好执行。”
乐意不以为然道,“按铩羽阁的规矩,我只要保证任务完成就行。也就是说,我只要保证你死不了,其他的我想怎么做都行。”
“若你任务失败,你能以命偿命吗。”
乐意无所谓地笑笑,“那我只能表示很遗憾。”说完,她一跃而下,坐进马车,“还是这样说话方便些。”
陶逐冷着脸道,“谁准你进来,出去。”
“上面阳光有些晃眼,我与墨大哥同乘一马也不太合适,左右还是进车厢比较方便。”
“我是你主子,你竟敢违背我的话。”
“我说了你只是我的雇主,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不需要听你其他的话。”乐意想这人脾气那么差,得罪他少不了麻烦,便软下语气,“这路途遥远的,我们还是和平相处些。若我之前有什么得罪公子的,我在此赔不是了。”
陶逐没想到这人变脸如此快,不过也觉得再与她计较只是图生麻烦,“原谅你可以,交钱。一两银子。”
乐意嘴角一抽,诚恳道,“公子,您没租过马可能不了解市价,平日里租匹马至多也就两百文,您这要价可以租个马队打群架去了。”陶逐收回摊开的手,两手交叉抱于胸前,声音里隐约带了几分嘲意,“在我这就是这个价,你若交不起,那——慢走。”
见他处处瞧不起人的,乐意心中生了几分恼意,随手从钱袋里捡了块碎银,也不管是多少直接丢给他。没想到他却毫无半分羞愧,竟真的将那碎银收入囊中。乐意不禁咋舌,都说富者愈小气,此话当真不是无中生有。罢了罢了,破财消灾。
然而,被当做“灾难”的人不仅不自知,还冷声命令着,“你这一路安静点,不要同我说话。”乐意撇撇嘴,无语地望着窗外,除非我自己找不痛快。她挪挪屁股,窝在远离陶逐的角落。
午后的阳光有些温暖,缕缕清风擦过帘子发出细微的声音,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被恬逸化解。因出发前喝了点小酒,乐意一没忍住便着了浓重困意的道,什么陶三公子都被抛在脑后,安然睡过去,静谧的车厢只余轻微的呼吸声。
陶逐放下医书,一抬眼便看见睡得香甜的乐意,灿灿阳光撒在她的脸上让他突生一种安逸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看女人的睡容。不过片刻,这种奇怪的感觉就被恼怒压下去,他皱着眉冷声道,“作为一个护卫,竟然在主人前睡大觉,还真是尽职啊!”抬起脚正准备将她踹醒,马车却突然急刹,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猛地往前扑。
这时,乐意被额角的刺痛惊醒,她揉着额角撑开眼皮,入眼却是陶三公子跪在面前的样子,她睁大眼诧异道,“公子为何行此大礼?”
陶逐若无其事地缓缓起身,拍拍膝上莫须有的尘土,压着声音,“还不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乐意拨开窗帘见墨石一脸沉色,便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一些拦路的贼寇,待我解决了。”
乐意探出头,见拦路的确实是一些山贼,思忖道,“贼寇向来是官府的眼中钉,一般不在府城周围出没。如今我们方出苏州城就遇上他们,想来他们是收到假消息来抢劫普通富家公子。你看连暗卫也没出动,便是知道他们不足为惧。他们就交给我好了,墨大哥你只管保护你家公子。”乐意努努嘴示意神色莫测的陶逐。
“那乐意姑娘麻烦你了。”
乐意笑眼弯弯,“收钱办事,我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听到此话,陶逐不禁冷笑一声,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睡得天昏地暗。
贼寇首领见墨石与车里的人旁若无人地说话,便觉来气,吼道,“大爷要抢劫,你们还在叽叽歪歪个屁啊!”
“别急啊,姑奶奶这就来陪你们玩玩!”乐意轻轻一跃飞到贼寇们面前,这些日子受的气终于可以纾解一下。
“那几个爷们真不懂得怜香惜玉,竟让个水灵灵的小娘子下来应付我们。”贼头子淫笑着将手凑上去,想要摸乐意的脸。
其他的贼人见状也都笑着起哄,“头,这娘们抓回去当压寨夫人,爽他一爽!”
乐意一把抓住贼头子的手往外扭,笑容纯良,“可惜呀,我对我的工作喜欢得很,暂时没兴趣改行当压寨夫人。今日遇到我,算你们倒霉,倒是你们是该好好想想要换什么营生了。”她一脚踹向贼头子的肚子,那人便径直摔倒一丈远的地方。
贼头子捂着肚子哼唧道,“你们还愣着什么,给老子上。老子今日还一定要把这辣娘子抓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乐意冷哼一声,这几个小喽喽打了还掉面子。乐意剑还没出鞘,那些贼人就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大喘气。她一脚踩在贼头子肚子上,用剑鞘挑着他的下巴,“可有良配。”
“姑奶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才说了那些浑话,我该死,我该死。小的不敢娶姑奶奶,不敢!不敢啊!”那贼头子吓得直扇自己巴掌。
乐意仍是一脸纯良,“怎么?我哪里不好吗?”
“不不不!是小的配不上,配不上!姑奶奶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寨子人要养活,姑奶奶就放过小的吧!”
“没有良配,却连孩子都有了!说,你还干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乐意用力碾了他的肚子。
“呸!呸!呸!小的又说错话了,小的还没传宗接代,但是小的还有一个姑奶奶要养!”瞥见乐意危险的眼神,连忙自扇嘴巴,“不是您啊姑奶奶,是亲的姑奶奶!小的以后保证改邪归正当个大善人,姑奶奶放过小的吧。”
“算了,”乐意一脚将他踹开,“今后别让我看见你们,不然,”她用剑鞘指着贼头子的下身“传宗接代就别想了,滚吧!”
那些贼人听完这话,连忙搀着头子,直喊多谢姑奶奶,脚步一刻没停慌乱逃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