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双眼乌青地从南风阁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昨夜为了跟那小倌打探消息,灌了一夜的酒。南宫柳衣那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丫头,小倌才贴近一点就溜得魂都没有,害得她得独自应对那人精。乐意突然觉得还不如留在陶逐旁边,用武力打发那些人轻松多了。
“乐意,乐意。”南宫柳衣小跑过来,“你昨晚一夜没回,我担心得整夜没闭眼了。”乐意斜睨她一眼,“我看你的精神头倒是挺好,既然担心为什么不来找我。”柳衣干笑几声,拉住乐意的袖子,“我不是怕遇见我哥嘛!”
“算了,算了,”乐意摆摆手,“你们这最好的酒楼在哪?”
“我带你去!盛宝楼的东西可好吃了,尤其那的烤鸭,简直绝了!外皮焦脆,肉质鲜嫩,一咬下去那汁水就渗出来。而且每天就限量二十只,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乐意装了一肚子酒,胃里又空空,柳衣的话把她肚子里的馋虫勾得直叫唤,她忙抚着额急道,“你别说话了。”
柳衣立马收住声,为了给乐意赔罪,她点了整整一桌菜,讨好地看着她,“这些都是盛宝楼的名菜,你尝尝。”
乐意本就没生气,只不过为了打发那个小倌把钱都给出去了,所以只能借机蹭饭。一口肉,一口酒,整个人都活起来了,乐意痛快地打了个嗝,“我告诉你件事,你不许生气,也不许告诉别人。”
“什么事你说,我保证不生气也不告诉别人。”柳衣举起三根手指,笑嘻嘻道。
“师姐啊~”一个小二装扮的少年飞扑过来抱住乐意的腰,“终于见到亲人了。”
乐意一只手将他的额头撑开,诧异道,“乐天?你怎么在这?”没等乐天滔滔不绝地哭诉一番,她便往乐天嘴里塞进一只鸭腿,拿着张粗制帕子擦了擦油腻的手,“算了,你的事待会说,先解决我的事。”径直无视乐天怨妇般的眼神。
乐意必须赶在柒云派的人出现之前说出自己的身份,以免后面再惹事端,“柳衣,其实我不是柒云派的弟子。我是铩羽阁的人,只是一般铩羽阁的人出现都没什么好事,我才隐瞒了身份。我对品剑会很感兴趣,但是你们南宫世家只邀请了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我只能装作是柒云派的人。”
“铩羽阁!就是那个专门培养杀手组织和赏金逍遥客的铩羽阁!”柳衣瞳孔放大,摇摇头,“不,不可能。铩羽阁的人长得都像豺狼虎豹,怎么可能有这种漂亮小姑娘。你一定是在诓我。”
乐意按捺住额角跳动的青筋,从怀里取出铩羽阁的令牌示意给她看,“这下信了吧。”这是块银制羽状令牌,中间赫然刻着‘铩羽令’三字。
柳衣接过令牌,用指腹在上面细细摩挲,见它的雕工精妙细致,不似作假,顿时两眼发光,“你果真是铩羽阁的人!”见乐意无奈地点点头,复又激动问道,“你们那还缺人吗?你看我怎么样?”
乐意将门牌收进怀里,给她泼了一盆冷水,“铩羽阁不收名门正派的人,也不收武功一般的怂货。”
柳衣一下子就蔫了,铩羽阁,多么帅气的存在啊!自己要是能进去,天下美男不就进尽入怀中吗?
“不过你大哥不是号称江湖第一剑,‘公子剑’吗?”乐意犹疑地打量她一眼,“怎么你的武功这么差?”还得靠她帮忙翻墙出府。
柳衣打了个哈哈,十分尴尬,“练武实在太枯燥了,我爹爹对我要求也不高,我便没有坚持下去了。不要说我了,还是先把他的事解决了吧。”她指了指一脸悲愤的乐天。
“差点忘记了你还在。”乐意拔出鸭腿,“说吧,你怎么在这当店小二。”
乐天一脸哀怨,“你和大师姐就知道欺负我!”
乐意打了一个激灵,猛地跳到椅子上,“大师姐也在?”
乐天愈加哀怨,“把我丢到这然后跑了。”
“还好,还好。”乐意平生最怕脾气暴躁的大师姐,一句话不喜欢就开打,太累人了。
终于见到亲人,乐天一开口就跟泄洪似的,从他们为什么下山讲到路上遇到的各种鸡毛蒜皮小事,又说到他们是如何进了这家酒楼,他又是为何被扣在这,讲一件事必夹上几句哭诉,乐意耐着性子认真听完,才从这抱怨为主叙事为辅的唠叨中捡到重点。
“所以是你们吃饭没钱还,大师姐说找帮手然后一走了之。老板让你在这打工还钱?”
乐天一脸狗腿,“精辟。”
乐意拍桌子准备走人,她微笑道,“真巧,我也没钱了。”
“师姐啊!我可是你亲师弟啊!”乐天抱住乐意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照我这么摔盘子下去,我这辈子都还不完钱的。”
乐意把他手指头一个一个掰开,“第一,我的亲师弟多的是,少你一个没什么;第二,熟能生巧,总有一天你不会把盘子摔了,总有一天能还完债的;第三,你师姐有要务在身,没空理你。”
“师姐,你不能这么残忍啊!没了我这么可爱的徒弟,师傅他老人家该有多难过啊!”
柳衣弱弱地开口,“不然,我替你把钱还了。”
“好啊!好啊!”乐天立马蹲她面前狂点头。
乐意用力地往他后脑勺拍了一掌,“没出息。”她刚才只是在逗乐天,钱都放在包袱里她只不过想回去取钱。“回去我再把钱还你。”
柳衣摇摇头,“钱的问题都简单,你教我练武吧,这些就当做学费!”
乐意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长叹“我还是回去把钱还给你吧。”
“你师姐好狠啊,”柳衣眼泪汪汪地看着乐天,后者即刻报以同样的回应,“明明同个师傅教的,为什么我如此良善,师姐却又凶残又无情。”
乐意咬牙道,“你们两当我死的吗,信不信我把你两弄死然后跟别人说你们私奔了。”
两人同时噤言,铩羽阁的人果真惹不得,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