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流氓正往外爬出来，像一条巨大的狼狗从洞里钻出来，脸在电筒光里显得格外狰狞。他身材高大，腿粗臂壮，狼狈地站起来。立在那里，手上青筋暴跳，脸恼怒地阴沉着。
他看了他们一眼，傲慢地对他们说：“你们是哪里的？”
刘学军愤怒地叫起来：“你不要太嚣张，你这是犯罪，也是破坏防震搞震。”说着下意识地把肩上的枪甩到了手里。
刘学军也严厉地说：“我们是大队巡逻队的。你搞流氓，还凶？走，跟我们走！”
那人嘴角泛着一丝轻蔑的微笑，昂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黄素英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另外两个防震棚里的人听到响声都出来了。季家老夫妻俩和他的儿子儿媳迅速奔过来。一看，老太婆就蹲在防震棚门口哧哧抹起了眼泪，边哭边说：“小琴，你没给他糟蹋吧？啊？叫小英来陪你的，这两天，她咋没来？”
里面的姑娘还是只嘤嘤地哭，不说话。
季老头子看着那个流氓，瘪嘴气得一鼓一鼓的，憋了好一会才低声下气地说：“队长，你不能这样啊，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她的爹娘交待呀？她虽说出身不好，却是个城里知青哪，你糟蹋她，是要吃官司的。”
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队长。
刘学军更加气愤地说：“不管是谁，只要犯罪，就要依法惩办。这事，我们要向上汇报。”然后冲那个队长说，“你先回去，等着吧。”
那个队长瞥了他们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刘学军不理解地说：“怎么放他走了？”
刘学军说：“向周营长汇报了再说。”
刘学军不高兴地说：“应该把他看起来。”
季老头的儿子媳妇看着他们，感激地说：“今晚，多亏了你们巡逻队，要不……”
黄素英埋怨说：“你们怎么样能让一个姑娘，一个人睡在外面呢？这多危险哪。”
那媳妇说：“本来都是我女儿陪她的，这两天她去了外婆家。”
刘学军说：“以后要注意，不能再让她单独睡在外面的防震棚里了。”
说着就往外走出去。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地震警报终于解除了。他们连地震的影子也没看到，白白折腾了二十多天。
晚上，人们又都住到了家里，防震棚成了一个个空碉堡，密密麻麻地点缀在大地上。不知为什么，人们都舍不得拆掉它们。
他们的小分队虽然没宣布解散，但暂时停止了活动。刘学军一时有些不习惯，每当吃好晚饭，他的脚就发痒，喊惯口号的喉咙也痒痒地有些难受。
姐说：“现在不喊口号，不查夜了，你也去洗碗斩猪草，做做家务。”
刘学军就默默地去洗锅碗，斩猪草。
这天晚上，刘学军刚洗好碗，王小平就来通知他明晚八点到大队开会。她已经被周营长提拔为他们南埭的民兵连连长。再高走一步，如能当上大队团支部支书或妇女主任，那就是一个大队的半脱产干部了。
看着她丰满性感的背影，刘学军知道她身上已经发生了故事。起码跟蔡卫平一样，被周营长吻摸过了。
尽管黄素英沈玉辉他们在背后都议论纷纷，说她与周营长有关系，但她无所谓，只顾在埭上走来走去活动。
公社要召开万人斗批大会暨防震工作总结会议。周营长把他们召去开会，让他们汇报查夜情况，确定斗批对像，布置参加会议的准备工作。
周营长四十出头，四方脸，胡子刮得光光的，头发上油光闪亮。身上的衣服整齐干净，比以前整洁精神多了。
他对公社布置的工作相当重视。这次，他把最出风头的上台发言安排给了王小平，他真的在利用一切机会培养她。
周营长让他在参加会议的队伍行进途中，还有进场时领呼口号，在斗批时押解犯罪分子。
在确定斗批对象上，刘学军有些想不通，周营长把对象全部确定为地富反坏右分子。一是历史反革命分子陆正平，二是黄家仓大地主的儿子黄士礼，三是季家宅的季老头子，四是北埭上一个名叫朱云飞的牛鬼蛇神。
刘学军说：“那个队长怎么不斗批啊？”
好在陈书记也在场。听他这样一说，她就问周营长。周营长才将那个队长要强奸知青的事说了出来。陈书记一听，气愤地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