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不好？你们就是不同意。”姚玉梅柔声哭诉起来，“你们无非是嫌他家穷，可他人好，再说钱财是可以创造的。”
姚玉梅妈赶紧将内室的门关了，可声音还是很清晰地从里面传出来。
“你别给我现世宝，叫人听见了好听？”姚玉梅妈压低声喝斥女儿，“谁让你把他领回来的？你本事越来越大了。不经过我们同意，就把他私自领到家里来。我和爸也是为你好，才这样做的，你知道吗？”
“这叫为我好？我喜欢的人，你们偏偏反对，好在什么地方啊？”姚玉梅大声争辩，“我不喜欢吴兵，我宁愿谁也不嫁，也不肯嫁给他。”
“你就是要嫁这个穷教师！”
“什么穷教师？你不要说得太难听，让他听见了生气。”
“干部人家，和农村里的人家，是根本不同的，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姚玉梅妈说，“你不是过来人不知道，结婚以后就知道了。”
“到底是跟物质结婚，还是跟人结婚啊？”
“我看你是被他迷了魂了。可你要是真跟了这样的人家，将来肯定会后悔的。但结了婚后悔，就来不及了。所以现在，我们作父母的，不替你作主，谁替你作主？”
“婚姻法都规定男女恋爱自由，婚姻自主。”
“你的身子都是我们养的，所以我们有权作这个主。”
“这话不对。”
“那他们承诺给我们的这么多优厚条件，他有吗？有个屁！他什么也没有，他只有一个穷老娘，一个光身子。你脑子里不知是怎么想的？偏偏要跟这样的人。我和你爸，不会看着你往火坑里跳的。”
“反正，我只要他人好，有出息，待我好，就行了。”
“我不能任由你胡闹，你给我把他支走，否则，闹得大家不开心，有意思吗？”
“我去叫爸，要是爸也这样，我就出去，再也不回这个家了，哼。”
“你一定要跟这个穷光蛋，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也不要再回来。”
接着就传来母女俩拉扯的声音：“你真想走啊？你要到哪里去？”
刘学军再也听不下去了，也不能再等了，就走过去敲门：“请开下门。”
里面静了下来，姚玉梅妈过来开门。刘学军要走进去，她拦住说：“我们到四仙桌边坐一会吧。”
说着就先过去坐下来，然后对刘学军说：“来，刘老师，这边坐。”
刘学军知道她妈要做他的思想工作了。这个家里看来是她妈作主的，她爸作不了主，也可能比较顺女儿一些，所以姚玉梅一直说要去叫她爸。
刘学军就走过去，默默地坐下来。姚玉梅也走出来，用手帕抹着眼睛，坐到桌边，睁着红红的泪眼看了他一眼，就乌着脸坐在那里不吭声。
“刘老师，呃，我想跟你说。”姚玉梅妈脸色不自然地看着他说，“我家小梅已经定了亲事，他是县城一个干部人家的儿子，也是大学生，条件很好，所以，我跟她爸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
姚玉梅站起来就往外走。她妈掉头问：“你到哪里去？”
姚玉梅头也不回，走到外面就去推自行车。刘学军知道他要去叫爸，就对她妈说：“她去叫她爸吧。”
然后很是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
姚玉梅妈又说：“刘老师，也不是说我们嫌你们家穷，是农村里的，而是自古以来，婚姻都得讲个门当户对，谈对象也要看两个人是不是合适，对吧？穿鞋子也要适脚，走路才舒服，对吧？这个道理，我想你是一个大学生，应该比我更懂。”
刘学军垂下眼皮，洗耳恭听。对长辈，他觉得应该表示出尊重。
姚玉梅妈不仅能说会道，还很能干，有些妇道人家的见识，所以把丈夫也压得矮了半截：“我也听小梅回来，一直说你的好，说你是人才，有水平，有能力，有希望，在大学里就写文章了，教书也教得好，反正满嘴的好。说实话，她对你是很满意的，也是动了真情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