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婉垂下,眸子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恭敬的行乐一礼:“臣谢主隆恩。”
瞧得她如此识大体,皇帝才终于,也是第一次,对林玉婉笑了:“好,很好!朕明日便让人宣读圣旨,你只回府等着喜事便罢。”
等从公主殿中出来,太子的脸色都未曾转晴。
林玉婉与他并肩而行,不由得摇了摇头:“此事殿下着急也没有用,陛下心已决,除非有不可违抗之事,否则是没有峰回路转的可能的。”
太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到底想争取一番:“刚才在大殿上你为何那么快答应父皇,我本想拒绝的。”
“殿下明知陛下已然处在发怒的边缘,即便您拒绝了,陛下也只会迁怒于您,事情的结果不会有丝毫改变,又何苦去做无用功呢?”
林玉婉透着宫墙,看着天上的一方天地,若有所思:“船到桥头自然直,此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事实上他心中也很无奈,只是他再清楚不过皇帝的心思,为了牵制梅长风,为了让梅长风与曦和公主成婚,他不惜牺牲一切。
只有梅长风牢牢的锁在皇家人手中,这大明的江山才能稳定。
林玉婉在皇后宫殿中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在宫中太监的陪同下一同回了林府。
林府早早得知会有宫中的公公来宣读圣旨,一大家子早已在院中等候。
林玉婉进去的时候,看着林清衡与杜氏恭敬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嘲讽。
她勾了勾唇角,懒得与所谓的家人虚与委蛇,对着身后的太监道:“李公公,您请吧。”
这位可是太子未来的侧妃,李公公自然要给几分薄面,立刻上前宣读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家长女林玉婉,蕙质兰心,温婉有礼,特赐婚于太子为侧妃,于下月初一完婚,钦此!“
话说完,他合上圣旨,笑眯眯的看向杜氏:“老夫人,领旨吧。”
这是天大的喜事,对于默默无闻的林府来说,乃是飞上高枝的大机遇。
林清衡欣喜若狂,已经看到了自己光辉的前途。
可李公公拿着圣旨,半天都不见杜氏接旨。
林清衡一转头,见到杜氏有些发呆,顿时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祖母,压低了声音:“祖母,接旨啊!”
杜氏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老臣谢陛下隆恩!”
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了圣旨,可嘴角却垂了下去。
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让人难以看清。
林玉婉有些奇怪,能够成为太子侧妃,岂非是完成了杜氏是与林清衡的心愿,为何杜氏看上去却并不高兴的样子?
她来不及多想,杜氏与林清衡就已经邀请李公公去前厅喝茶了。
此事也便作罢,因为要准备婚事,整个林府张灯结彩的。
此事早在京城传开,自然有不少家族带人上门拜访,林清衡忙里忙外,整日乐在其中。
琉璃阁却是一片阴郁之色。
锦瑟与夏莲苦着脸,急得团团转,可偏偏自家小姐看上去像没事儿人似的,简直是让他们干着急。
其实也不是林玉婉不着急,只是此事圣旨已下,急或不急都是没用的。
况且到现在某个男人还没有一点反应呢。
林玉婉愤愤的捏碎手中的糕点,多少有些生气。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三天。
梅长风的消息终于到了。
“主子约您今日去太子府,说是有事相商。”
莹儿传递着梅长风的信息,脸色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冰冷。
经过皇宫中的那件事,莹儿多多少少对林玉婉有些改观,虽说还是觉得她只是个胆识大些的闺阁女子,但也不似从前那般排斥了。
林玉婉有些不高兴,绷着一张脸,冷冷一笑:“他还知道给我传消息,我还以为他得知我要嫁给太子的信息,高兴的欣喜若狂了呢。”
这话是嘲讽的语气,莹儿脸皮抖了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玉婉也没跟她多说,带着锦瑟就去了太子府。
上了街,多少从百姓口中听得了这几日听众的传闻,说的都是林玉婉与太子的婚事。
自古皇家大事都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话料,如今太子娶亲,坊间也多了不少版本。
有的说是太子与林玉婉两厢情愿,有的说是皇帝觉得两人合适,甚至还流传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奇怪版本……
说是太子与林玉婉的婚事是有人故意算计的,为的就是让皇家分崩离析。
这话听着没头没尾的,也不知是何人胡乱诉说,林玉婉并没有多想。
两人到太子府的时候,梅长风尚还没到。
林玉婉去了前厅,太子早已在此等候。
两人几日未见,再度见到,心态多少有些不同。
太子满面的焦急,林玉婉看着面无表情,实则心中多少有忐忑不安。
“殿下这几日可想出什么计策了?”
林玉婉开门见山的问道。
两人的婚事双方都不愿意,自然也没有假面的必要。
太子苦笑一声:“父皇这次是铁了心要让你和我撮合在一起,这几天我每日进宫求见父皇,却总是以各种事情推脱,就连母后找他,他都未见。”
林玉婉挑了挑眉,并不觉得意外。
事实上这件事并不是没有任何转机,只是若要破坏皇帝的圣旨所需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乱用的。
“梅长风突然把咱俩叫来,也不知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太子让下人替林玉婉看了茶,两人坐下慢慢等他,“这件事最着急的就该是他了。”
说到最后,他甚至有点想笑。
明明是梅长风看中的女人,到头来却兜兜转转地被皇帝赐给了自己,梅长风不气地跳脚才怪。
思考之间,房门就被打开。
梅长风一身黑色长袍,悠哉悠哉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见到屋内的两人,他双眼一亮,与太子打了声招呼,就凑到林玉婉跟前,盯着女人精致的小脸。
“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