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愿发誓？”穆从雪咄咄逼人。
萧岚毫不犹豫地抬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萧岚对穆从雪绝对信任，若日后听信小人谗言，伤害到穆从雪，便遭受五雷轰顶，死后进入阿鼻地狱之惩罚！”
穆从雪盯着他，眼神里隐隐有冷意流动，半晌，她微微笑了：“这惩罚太重了，殿下到时候只需要将最重要的东西拱手送我即可。”
他神情轻松，并不把此刻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只要本殿下有的，你都可以拿走。”
她凝视着他，声音越发轻柔魅惑：“殿下需记得今日所说的话。”
秋嬷嬷关上大殿的门，转过头看向皇后娘娘，压低声音说：“娘娘，那穆家丫头，看上去并不如表面愚钝，若三殿下真跟她成了，只怕以后就不会对娘娘言听计从了。”
皇后冷冷笑道：“翅膀硬了，竟连本宫也敢反抗，他以为，这丫头会嫁给他？”
“娘娘的意思是——”
“摆驾东宫！”
此刻，东宫殿内，一片欢声笑语。
穿着清凉的美婢们笑着互相追追打闹，不停地将杯中美酒泼洒到中间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殿下，来抓我呀。”
“殿下，我在这儿。”
萧离双眼被一条白布蒙住，看不清四周情形，见一股香味迎面飘来，他心中一乐，大笑着扑上去将来人抱住了个满怀。
“我看你往哪儿跑！”
对方却并没有像他撒娇，那些美婢们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萧离有些狐疑地摘下布条，看见皇后铁青的面孔，吓得立刻跪下，“母后！”
“放肆！”皇后厉声道，“这就是你身为太子，每日做出来的荒唐事？”
萧离有些委屈，忍不住抬起头，竭力争辩，“母后，我也不是日日都如此，偶尔跟女人们玩乐一番，也没什么吧？这是东宫，又不是阴沉沉的坟墓。”
皇后恼怒万分地走到上首坐下，抬手将桌上的美酒全都扫到了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她柳眉倒竖，怒斥道：“你身为太子，却不思进取，你父皇最近越来越冷落你了，莫非你连这也没有感觉？非得等到有朝一日，你父皇亲自废了你，你才能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我是他亲自册封的太子，只要我不造反，他凭什么废黜我？”萧离毫不在意地顶嘴。
皇后愣住了，一想到他的愚昧，和萧岚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更大的恼怒扑面而来。
她气得抬手狠狠甩了萧离一耳光，直把他打得摔倒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这可是太子殿下啊！”秋嬷嬷慌慌张张地上前扶起萧离。
萧离捂着脸，一脸委屈，“母后，我究竟是哪里惹你了，你要这样打我？你对那养子萧岚，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好！”
原本满腔怒火的皇后，听见萧离这么一说，忽然心软了，她心里一疼，忍不住快步走到萧离跟前，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傻孩子，母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能顺利登基，那萧岚，也不过是母后拿来为你往上爬的一块垫脚石，你只需乖乖听母后的话，母后保证你很快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她轻轻附耳过去，在萧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立刻脑袋摇个不停，满脸嫌弃。
“不行！我做不到！那女人长得如此之丑，母后你这不是在害儿子吗？”
“离儿！”皇后用力抓住他的肩，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进他肉里，“只要你想办法娶了她，日后你想要多少美女，母后都给你找来！”
萧离怔怔看着皇后眼里的疯狂，茫然之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皇后将穆从雪安排在了靠近青凤宫的如意阁居住，这里曾经是皇上为皇后修建的别院，后来就渐渐成为皇后去抄写佛经和静心的地方。
穆从雪环顾四周一圈，这里四处都是佛经，墙面上更是挂着一幅巨大的如来佛祖画像，宝相庄严地盯着她。
她心中没有恶念，看着这佛像，只觉得有些可笑。
“世间受苦之人这么多，你俯瞰众生，却从不施以援手，可依旧有这么多人信你，拜你，要你有何用？”她喃喃自语，顺手将佛经丢到一旁，转身坐下来，随意地看向窗外。
阁楼下面，是一汪清澈动人的湖水，将天上的月亮和醒醒倒映其中。
她走得近了，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也看见了她身后的另一个人。
“谁？”她拔出腰间匕首，正要出手，被他抓住了双手。
萧渝近在眼前，神情看起来，比之前要清瘦了许多。
她心中一惊，立刻拉着他进屋，用力关上门。
“你好大的胆子！若是被人知道，你夜里留在宫中，私自来皇后的如意阁，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淡淡盯着她，唇角浮起一丝嘲讽，“你不是对萧岚一往情深，不在意我的死活吗？”
穆从雪深吸一口气，“就算我不关心你，我也关心自己的清誉，你出去。”
他懒懒松手，转身走到一旁，淡淡说道：“皇后将你留在宫中，必然有诈，我在此留一夜，若平安无事，我天亮便走。”
穆从雪盯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他这又是何苦呢。
“随你，但你若妨碍到我，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穆从雪冷冷说道。
萧岚瞥了她一眼，收起眼中的黯然，他纵身一跃，上了房梁。
穆从雪盯着他，暗自无奈，所谓的梁上君子，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她醒来时，发现萧渝果然已经离去，她走出来推开门，看见秋嬷嬷正招呼一群小宫女，在地上铺陈佛经。
“姑娘醒了？”秋嬷嬷见到她，态度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嬷嬷，她们这是……”
“这些佛经啊，常年放在阁楼里，都受潮了，娘娘心疼，便让宫女们拿出来晒晒。”秋嬷嬷笑着说。
穆从雪微微点头：“我也去帮忙吧。”
秋嬷嬷急忙拦住她，“穆姑娘，你可是相府千金小姐，怎能做这种粗活？皇后娘娘今日有些偏头痛，姑娘不如去陪陪她？”
她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皇后偏头痛这件事，当年宫中上下无人不知，据说因为这头痛的顽疾常年不能痊愈，宫里的几个御医接连掉了脑袋。
但实际上，这头痛，究竟是真是假，御医又因何掉脑袋，也只有皇后自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