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脸色一变,神情不悦:“这里是丞相府!你们撒野也不看看地方!”
火把照耀下,为首的带刀统领脸上那道刀疤或明或暗,他阴沉着脸说:“在下雷鸣,奉的是珍妃娘娘的旨意,只要府中没有可疑人等,我马上就走。”
“你!”见雷鸣态度强硬,李管家感到些许不痛快。
“你把你那些人都叫住!等我禀报了老爷再说!”他转过身,正要进去,雷鸣已经一挥手,剩下的侍卫们紧跟着涌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李管家急了,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去叫醒穆远洲。
没多久,穆远洲披着袍子,在蒋氏等人的簇拥下,铁青着脸出现。
雷鸣见到穆远洲,阴冷的眼光中闪过一丝锐利,依旧还是低头给他行礼。
“雷统领,你这是何意?”他不悦地问。
“属下奉命行事,还请穆相理解,再者,若这凶手真跑到了丞相府,岂不是会对丞相造成威胁?”他言之凿凿。
穆远洲怒斥:“荒谬!若今夜在相府找不出什么东西,明日我便上朝请奏皇上,求他给我一个说法!”
尽管雷鸣是奉命行事,但穆远洲在朝中威望甚高,他一时也不敢太过越矩,只能等着侍卫们传来消息。
没过多久,相府上下全都被赶出了屋子,雷鸣扫了女眷们一眼,目光渐渐定在寻芳身上。
她不安地低下头,紧紧揪住了袖子。
穆从雪站在人群中,冷眼盯着雷鸣和侍卫们,为了不让别人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她特意涂了胭脂,让脸色看起来有血色一点。
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搜查多久,此刻她已经觉得肩膀上的伤口疼痛不堪了。
“你出来。”雷鸣指着寻芳,冷冷说道。
寻芳迈出一步,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从左往右,你按照我的示范,给我好好检查每一位女眷的肩上是否有伤。”雷鸣做了一个按压双肩的动作,眯着眼盯着寻芳。
看寻芳神情,这丫头胆子最小,晾她也不敢撒谎。
寻芳心里一沉,手心已经出汗了,她自然知道,一旦自己手劲过大,穆从雪一定会难忍疼痛被看出来。
她眼角余光瞥见穆从茗,心里一动,决定从那边开始检查起。
一个丫鬟一个丫鬟地被她按过双肩,全都满脸疑惑,神情并无多大波动。
轮到穆从茗时,她柳眉一挑,娇声斥责:“别拿你下贱的手碰本小姐!”
蒋氏脸色一变,急急打断她的无礼,“茗儿!别胡闹!雷统领可是奉了珍妃娘娘的命令!”
穆从茗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来,寻芳咬了咬唇,走上前,双手按上她的肩膀,随后,暗自用力掐了一把。
“啊好疼!”穆从茗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打了寻芳一巴掌。“贱婢,你竟敢对我动手!”
“二小姐恕罪,奴婢也是按照官爷的吩咐来检查。”寻芳捂着脸,急急跪下。
穆从雪瞬间明白了寻芳的本意,搅乱这池浑水,让雷鸣赶快离开。
她立刻上前,厉声道:“二妹,你凭什么打她?”
穆从茗最近事事不顺,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火,今晚好不容易刚躺下,又碰上外人来搜查,满腔怒火立刻全发泄了出来。
“本小姐打她怎么了?爹爹都没开口说话,凭什么要你多嘴?”
“就是呢,主子打丫鬟怎么了?就大姐姐是慈悲心肠,我们其他人全都是小人。”穆从枝忍不住也话赶话地讽刺了一通。
穆从雪冷冷盯着她:“怎么,你们茵香小院的事都处理好了?要不要我让李泽回来,提醒一下三姨娘和三妹,你们干的那些好事?”
这事儿彻底踩在了李氏的痛点上,她立刻跟炸了毛的鸡一样哭着跳脚,“老爷,你看看大小姐说的,她这是故意要在外人面前羞辱我,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吵起架来,宛如现场飞来了一百只麻雀,听得雷鸣是头痛不已。
穆远洲更是烦不胜烦,他厉声道:“都给我闭嘴!”
女人们终于停下来,各自瞪着彼此,互不相让。
穆远洲走上前,沉声道:“我穆府女眷众多,几个女儿又都是千金之躯,自小就不会武功,雷统领与其有功夫在这里耽误时间,让那真凶逃之夭夭,不如好好去抓真正的凶手,李管家,送客!”
有了穆远洲的强硬命令,李管家立刻招来侍卫,把大门关上。
雷鸣心里虽然不痛快,却也知道穆远洲说的是实情,他暗自想,蒋赫跟穆家是亲家,应该与此事无关。
想到这里,雷鸣带着大队人马离开。
“寻芳,今天委屈你了。”油灯下,穆从雪盯着寻芳脸上的巴掌印,满脸歉意。
寻芳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能够为小姐分忧,寻芳可高兴了。”
她心里一暖,命花烟去给寻芳上药,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
今天是逃过了,可还有明天,后天。
雷鸣知道去查验众人肩膀上是否有伤口,这就意味着,蒋赫没有死。
她暗自恨自己,当时只顾着泄愤,没能快刀斩乱麻,一刀直接割了蒋赫的脖子。
现在她只希望,在下一轮盘查来临之前,自己肩上的伤,能够尽早愈合。
和畅院里,蒋氏站在铜镜前,拿起梳子,轻轻给穆从茗梳理长发。
穆从茗仍旧在不停抱怨今晚的事,“那个寻芳竟敢掐我,气死我了,自从小翠死了以后,没一件事是顺利的,娘,你说莫非她真的阴魂不散,就在我周围?”她急急抓住蒋氏的手,却见她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一脸若有所思。
“娘,你在想什么?”她拧眉问。
蒋氏涂着殷红丹蔻的指甲轻轻抚摸上穆从茗的双肩,语气阴冷,“你是说,雷鸣吩咐人去检查伤口时,寻芳掐了你?”
“正是,那丫头手劲大得很……”她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与蒋氏四目相对。
“娘,该不会,穆从雪肩膀上有伤吧?”穆从茗站了起来,“寻芳明明站得距离穆从雪更近,却偏偏先来我们这边检查,你说她是不是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