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挂上了大红灯笼,丫鬟和小厮们都穿得很是喜庆,有些端菜送水的丫鬟还在发髻上插了海棠花,为的就是能让穆远洲看着高兴些。
众人围坐在桌前,蒋氏与李氏互不相让的说好话,逗得穆远洲频频大笑。
不过多时,穆从雪自门外走进来,“父亲和姨娘在说什么?离老远都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听到这话,蒋氏看好戏的抬头,得意的笑意却僵在了脸上。
今日穆从雪并未穿她送去的衣裳,反倒换上了一身水纱粉月裙,发髻上戴着梨花钗,衬得她面容粉嫩,如亭亭玉立的荷花那般娇可明洁。
这身打扮看得穆远洲眼前一亮,登时自豪道:“阿雪的容貌是顶好的,这样一打扮便是京城第一美人,为父看着也觉赏心悦目,更别说其他人了。”
“父亲要是喜欢,女儿天天这样穿,但今日能让您看得高兴,女儿便心满意足了。”穆从雪笑吟吟的走进来,说着让他高兴的好话。
蒋氏随着穆远洲笑了几声,这才故作无意道:“雪儿怎么没穿姨娘昨日为你准备的衣裳?那身比你身上的更好看。”
她料定穆远洲不喜那样昂贵华丽的衣裳,所以才不惜花费银两送过去,却不曾想穆从雪一夜之后改变了主意,白白让她计划落空。
穆从雪提了提裙摆,嘟嘴道:“我觉得这身最适合穿给父亲贺寿了,那身勾金的衣裳虽贵重,却不是父亲喜欢的绣样,还是日后留着参加宫宴穿吧,多谢姨娘的好意。”
她这番话说完,李氏和穆从茵俱都了然。
蒋氏这么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让大小姐今日出丑,算盘打的这么好,今日大小姐却并不如她的意,反而收下了这身价值不菲的衣裳。
吃这么个亏,够蒋氏难受好一阵了。
果然,听到这话的蒋氏脸色微青,“以后参加宫宴穿也是好的,无妨,快坐过来吧。”
那身衣裳倒不是最主要的,只要穆从雪拿出寿礼,她便能如愿以偿。
穆从雪依言在桌边坐下,见丫鬟们还在上着菜,便灿烂笑道:“父亲,咱们是用过饭再看贺寿礼吗?”
“阿雪是要先送给为父寿礼吗?”穆远洲笑呵呵的给她递去一块玫瑰花糕。
蒋氏趁机附和道:“我看是雪儿准备的寿礼太好了,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拿出来给老爷看看,不如雪儿就先送上寿礼吧。”
“不急。”
穆从雪目光微冷,转瞬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还是陪着父亲用过饭再看吧。”
为了让她出丑,蒋氏连一顿饭都不想让父亲吃的安生,她从今后也不必看在父亲的面上留情了。
蒋氏点点头,见丫鬟上了最后一道菜,这才摆手招呼道:“这可是特地为老爷准备的山珍海味,老爷先尝尝味道如何。”
穆远洲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尝了尝咸淡,继而满意笑道:“是百味阁的名菜吧?我上回与几个同僚去吃过,里头的菜样样都是绝味。”
“知道老爷喜欢吃,妾身特地让丫鬟去请的百味阁厨子,只为您今日吃得高兴。”蒋氏讨好的给他夹菜,贤惠体贴的样子让人看得也舒心。
穆从雪冷眼旁观着,只是不动声色的用饭。
一顿饭吃得安静和谐,穆从茵却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大姐姐,她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吗?”
穆从雪知道她说的是蒋氏,登时冷笑道:“等着看吧。”
穆从枝看着两人说悄悄话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快,“大姐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也不大声点让我听听。”
她这么一使性子,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看父亲吃得差不多了,穆从雪这才调皮的眨眨眼,“我和四妹妹在说寿礼的事呢。”
“既然你们都等不及了,那就把寿礼都呈上来吧,也让为父看看你们都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要是称我心意,我可是有赏的。”
穆远洲笑眯眯的打量几个女儿,心里很是欣慰。
他这留在府里还没嫁人的几个女儿品行端正,相貌皆是一等一的好,以后定能嫁到好人家里去。
“还是先让四妹妹她们先来吧,我的寿礼可是好东西,得慢些登场。”穆从雪故意卖了个关子,吊足了众人的好奇心。
闻言,穆从茵也不推辞的起身,将一个红木锦盒呈到了穆远洲面前。
看到男子用来束发的镶红玉带,穆远洲高兴的拿起来左右看,“不错,这发带看着很是大气,为父每日上朝戴官帽时可以用来束发,茵儿送的可真是好东西。”
“父亲看看我的,我送的寿礼也是好东西!”穆从枝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将丫鬟手中盖着红布的东西端过来。
穆远洲好奇的起身,伸手一掀红布,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那顶镶夜明珠的狐毛帽子,穆从雪也跟着捂嘴轻笑,“三妹妹送的倒是好东西,只不过现下都是春天了,这样的帽子让父亲戴着,只怕要捂痱子。”
穆从枝啊了一声,这才想到自己送的帽子不合时节,“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原本想着父亲会喜欢。”
“为父自然喜欢,狐毛帽留着冬天戴,你的孝心最重要。”穆远洲拍拍她的肩,嘱咐人将东西收起来。
待小厮离开后,蒋氏迫不及待的望向穆从雪,“雪儿,你送的寿礼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穆从雪不紧不慢的笑道:“我送的可是最好的寿礼,不如三姨娘先送吧。”
李氏和她站在同一边,当下便依言起身。
看到她们默契的样子,蒋氏心中冷笑一声,没有再催促。
穆从雪越是这么说,老爷的期望就越高,到时候穿在身上的是一件破烂衣裳,定然会对这个贱丫头失望。
李氏送了一樽招财黄玉,惹得穆远洲大加赞赏,看得蒋氏不快的直咬牙。
她捧着匣子刚要起身,穆从雪就抢先道:“女儿已经等不及要给父亲寿礼了,父亲先看看我备的东西吧。”
蒋氏眯起眼睛,慢慢将匣子递给身后的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