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王手里的匕首，萧岚的脸色骤变。
皇帝察觉出他的古怪，立刻追问道：“岚儿，这匕首可是你的？”
“这……这好像是赵侃的，我经常看他在腰里别着佩剑和这把匕首。”穆从雪小声嘟囔了一句，目光很是单纯。
萧岚瞥了她一眼，不得不站出来拱手称是，“这匕首确实是赵侃的，许是周皇叔把他掳走之后拿到手的。”
周王嗤笑一声，指着穆从雪道：“你不妨问问穆大小姐，她从本王去岚府开始就目睹了一切，本王未曾拿过赵侃的匕首。”
听他这么说，穆从雪就知道这把匕首确实是周王捡的。
周王虽然蛮横狠厉，却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污蔑旁人，想来是萧渝事先放了这样一把匕首，这才让周王彻底相信清早遇袭是萧岚所为。
皇帝看了看出神的穆从雪，“穆大小姐，你跟在周王身边那么久，确实没看到他拿过赵侃的东西吗？”
众人齐齐看着穆从雪，她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一直盯着周王，他只是砍了赵侃一条胳膊而已。”
说到这里，她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又转而看了看萧岚阴沉的脸色，“我也不知道这把匕首怎么在周王手里，但是周王并没有搜赵侃的身。”
闻言，周王得意的冷哼了一声，“穆大小姐虽然和皇侄结交，却不是个善于撒谎的性子，这倒也为臣证明了此事，不知皇侄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岚咬咬牙，心知他是故意使了这样的手段污蔑自己，当下跪在地上，“儿臣正在休养，赵侃也本就身负重伤，岚府现下千疮百孔，儿臣怎么可能派人刺杀七皇叔？单凭一把匕首也不能证明此事是儿臣所为吧？”
不等皇帝有何反应，他又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反倒是七皇叔，不分青红皂白就偷袭岚府，还把跟了儿臣十几年的赵侃废了，儿臣已不计较前些日子的事，只求父皇这回为儿臣做主！”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理，又听着让人心疼。
皇帝背着手扫视两人，神色晦暗的看不出信了谁的话。
萧渝顿了顿，这才抬头道：“皇兄，臣弟以为岚儿说得句句在理，当时臣弟也在客栈里，只看到周王让人砍了赵侃，其他的只是周王一己之言，单凭匕首也不能怪在岚儿头上。”
他这番话可谓是公然袒护了，哪怕知道匕首是赵侃的，也要尽力为皇侄开脱。
穆从雪有些奇怪的蹙了蹙眉，忍不住抬眼偷瞄皇帝，就见皇帝不但没有相信，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萧渝一眼，“原来渝王是这么想的。”
“单说我是一己之言，可我好歹拿出了匕首，你渝王口口声声说不能怪在皇侄头上，那你的证据又在哪里？”周王反问一句，目光越发阴沉了。
萧渝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有理的话来。
御书房陷入一片沉默中，几人怀着各自的心思想要找出对方话里的破绽，可两边说的话都有些道理，一时倒分不出谁的话更能令人信服。
在气氛越来越凝固时，穆从雪缓缓抬起头，轻咳一声道：“皇上，小女能说几句话吗？”
看她小心翼翼的站出来，皇帝嗯了一声，“穆大小姐一直在周王身边，想必所言更加公正。”
听了这话，萧岚立刻看向穆从雪，目光里满是急切和恳请。
他的手下无故被抓，根本就是周王故意滋事，穆从雪一定会帮着他说话的。
穆从雪假装看不到那道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方才为了救赵侃，殿下特地找来禁军总督去搭救，能这么做自然是十分在意手下的安危，既然殿下如此重情重义，怎么可能冒险让赵侃和手底下的人刺杀周王呢？”
她抬眼看皇帝依旧不动声色的听着，又接着道：“我觉得殿下不会贸然让赵侃去刺杀，至于那把匕首，可能是赵侃无意间掉在哪里，所以才被周王捡去了吧？”
这番话听着很有道理，也让萧岚松了一口气，可良久没做声的萧渝却眯起桃花眼，极快的看了一眼周王。
果然如他所料，周王突然仰天大笑了两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皇帝没来得及深思，就皱眉看着他，“周王，这有什么好笑的？”
“臣是在笑穆大小姐说的有趣。”周王勾着唇把玩手中的匕首，“我有三问，不知穆大小姐可否回话？”
“自然了。”穆从雪转过身对着他。
周王举起匕首，“你看这把匕首用最坚硬的玄铁制成，却失去了光泽，有了许多磨痕不说，上面镶嵌的明珠也掉了，你估摸着这样一把匕首是何时打磨的？”
闻言，萧岚顿时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听穆从雪不以为意道：“既然这么破旧了，自然是已跟着赵侃十几年了，我听殿下也说过此事，怎么了？”
周王笑而不语，接着问道：“若是我无缘无故杀了你的人，还砍伤了你最在乎的心腹，你会集齐府中下人先过来搭救，还是过一个多时辰去请禁军总督过来，再去宫中先斩后奏，向皇上解释不是你先动手的？”
穆从雪被问得愣了愣，不知所措的看了看皇帝，又看向脸色苍白的萧岚，踌躇着不知如何回答。
“穆大小姐这么犹豫，是怕说出什么对皇侄不利的话吧？”
周王冷笑了一声，不肯放过的接着问：“本王再问你，若是你伤了皇侄被皇上警告了一番，明知不能轻举妄动了，还会去岚府抓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再来皇宫自寻死路吗？”
这几句话问得穆从雪彻底慌乱了起来，她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吓得默默红了眼。
看她像是吓傻了，皇帝摆摆手，“穆大小姐一旁赐座吧。”
穆从雪绞着手指坐下来，向萧岚投去了一个愧疚又无措的目光。
萧岚冷冷的别过头，在袖中攥紧了拳头。
若不是这个女人方才替他说了那样的话，又怎会被周王找出反驳的理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