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觉得猫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它们时而慵懒,时而敏捷;时而凶狠,时而良善。似乎总是猜不透它们在想什么,它们也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人们对它们的看法。
因为这样,从小我就对猫有些浓烈而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农村有很多粮食存储,也就有很多老鼠扎堆,自然也就需要猫来镇守了。农村的猫不是现在的宠物猫,不会逮老鼠的猫是会被嫌弃的。“白猫黑猫,能逮老鼠就是好猫。”这是唯一的判断标准。
我家自然也养了猫,那是我亲自去大爷爷家抓的。黄白相间,到我家的时候比我手掌还小。当时去抓的时候,原本是看上的那只纯白色的小猫,结果因为它过于呆滞,而这只一见我就迅速躲起来的黄白猫猫引起了我的注意,花费了好大力气才逮住。于是,纯白而蠢白的被放弃了,黄白而聪慧的被选择了。
我出生以来,家里第一次养猫,自然是各种伺候,各种逗乐了。小猫也不孚我望,对我比对别人热情一点点,也只是热情了那么一点点,却让我兴奋地到处炫耀了。
虽然小猫一直都是那种世间万事与我何干的样子,我却总是希望看到它精神百倍的样子。除了偶尔一次看着它逮麻雀时,注意力高度集中导致的神采奕奕外,更多的是或躺或站,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懒洋洋的!这让我总是想欺负它。最喜欢的方式就是抱起它,往天上扔,然后接住。这样子做的代价是,手上好几条血痕,衣服好几件都报废了。哎,那小爪子真锋利!然而,我没长记性,老喜欢这么玩!它也没长记性,每次被扔都会使劲抓东西,那东西要么是我衣服,要么是我手臂
这样的日子很是有趣,小猫逐渐长大。慢慢地,我发现它在一个月的某几天,精神特别亢奋!不论白天晚上,都见不到它的影子。问大人,他们压根就没注意到,也只有我这个每天没事盯着猫的小孩子发现了异常。
猫是一种特别警觉的生物,竖着的耳朵很轻易就能发现远远的移动声音,然后就全身防备了。每次我靠近它,总是能看到,它慢慢放下的防备,那感觉可爽了!咳咳,说正题。
我发现它那几天,老不在家,就开始漫山遍野找它。结果发现,不止是它不在,隔壁家那只大花猫也不在,另一家的陈奶奶那几天找猫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这就更让我纳闷了!
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点儿影子,我有点儿泄气了。回家喝水休息,结果看到了猫的饭碗,顿时就想到主意了。蹲在饭碗旁边,它总得回来吃饭吧!真是聪明啊!
果然,下午两三点的样子,它神采飞扬地回来了,那样子像极了刚吃了一只大老鼠。然后,开始埋头大吃我们留给它的饭菜,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像是在赶时间似的。不一会儿,饭碗就空了,它左右看了看,心满意足走开了。
我一直没有惊动它,一看它离开就立刻跟上了。不敢跟得太紧,一路远远尾随着。它似乎很警觉,有好几次都差点儿跟丢了,好在我平时也喜欢到处玩,小路都穿得特别熟悉了,才没有被甩下。(感慨:小孩子果然精力无限,而且时间大把啊!)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它停在了半山腰。这里我是知道的,全是长的松树和柏树,每年夏天下完雨之后,会长出很多蘑菇,我都会来这里的。原本这里有条小路的,后来没人走,草都长满了。每次我来,都会带着木棍,一路打草,一路通过的。
它来这儿做什么?因为野草太茂盛,我跟不上了,三下两下就被扔下了。在附近,搜索了好几圈,什么都没有发现,扯草泄愤,也无济于事。就顺道去树底下看看,有没有蘑菇,也不算白来一趟。
可能是老天捉弄,一朵蘑菇都没发现。这让我彻底抓狂了,不肯回家,死活要做成一件事。
这时,我听到一声猫叫,特别凄惨的那种。在荒无人烟的树林里,听到这样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太TM渗人了,然后才狂喜,有猫在附近。
朝着猫声的方向摸过去,这一带完全是野草,也没什么路,感觉是粑着斜坡在爬。屏住呼吸,尽可能轻声地靠近那个方向。
很快,我看到了几只猫屁股朝着我,尾巴低低地垂在草坪上。它们呆的地儿,一块比较平坦的草地,顶上有一片野生的刺椹密密麻麻结成了网状。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见刺椹下面居然还有这么一大块空地!因为刺椹本身就有刺,我不敢靠近,再加上距离已经很近了,再动很容易被它们发现,我就趴在原地,轻轻扒开眼前的草叶子,伸长脖子去看。
离我最近的猫都不是我认识的,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吧。透过它们,我还能看到其他的猫的一部分,估计有好多只的样子。安静下来,我才注意到空气中居然有淡淡的血液的味道!努力伸长脖子,猫围着的中央,赫然是一只一动不动的黑白相间的猫!脖子上还有血迹!这是怎么回事?
随即,我看到了我家的猫咪!它现在的样子绝对是我平时没看到过的精神样子,眼神里面的凌厉,也比任何时候更让人觉得不自在。它旁边站着一只纯黑色的猫,形态比它要大上两倍。最神奇的是,它额头有一点白色毛,感觉很像是个字,我一时也没想起来。只觉得好威武,好神奇。纯黑色的猫特别特别特别少见,花猫是最常见的,然后就是纯白的比较多。而且纯黑色猫的眼睛是蓝黑色,像是闪着光芒一样。
它是头儿吗?我家猫站在它旁边,是二把手?可能已经到了会议完结阶段了,黑猫点点头,我家猫叫了一声,所有的猫都陆陆续续开始离开。我立马低下头,一动不敢动。要是猫也像蛇一样,一旦发现入侵者就干掉的话,我岂不是要满身猫爪印?感觉时间过了很长,我太慢慢抬起头来,那个草坪里除了那只从开始就一动不动的黑白相间的猫之外,没有一只猫的影子。我这才大呼了一口气,慢慢往那儿摸过去。
刺椹可以长出美味的刺椹来,我一直都很喜欢这种植物,今天除外。刺椹全身都是刺啊!我又没有猫那么小巧,为了爬到它们呆的地方,我被刺了好几次。花了好大功夫,才爬过去,我现在的样子想想也知道有多狼狈,回去少不得又要被骂。草地里那只黑白猫,已经死了,脖子上很明显一个大洞,还在往外渗血呢!那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我转身就准备往外爬,想了想,还是扯了些草编成一条绳子,把那只黑白猫带上了。
出来后,找了个凹进去的地方,将黑白猫扔了进去,然后用沙子和石头把它埋了。还在上面扔了个大石头压着,算是埋葬了吧。
感觉身后有些异样,猛一回头,只看到草丛动了动,却是没有什么。再回头,发现不远处的大石头上,我家猫正盯着我看呢!那眼神,很复杂,让我特别不喜欢。
气氛有些怪异,我和猫就面对面,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还是我家猫先转身离开了,我才觉得心头那股怪怪的感觉消失了。揉了揉头,赶紧就回家了。
再看到我家猫,不敢再扔它了,总觉得有些没底气。也不敢跟踪它了,后来也没再去那块草地了。
直到我家猫怀孕了!它是母猫,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它怀了小猫,还是让我特别高兴的!等呀等,终于等到它下崽了,我特别开心。提前帮它做好了小猫的窝,还弄了棉花垫好。
我家猫一共生了三只小猫,一只和我家猫长得特别像,黄白相间;一只是黑黄白三色的花猫;最后一只,全身黑色!只有额头有一点白色毛!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小猫是那只纯黑色猫的孩子!
我家猫很是护崽,即使是我,也不能接近它们。我各种讨好,慢慢地,就没那么排斥我了,却有一点儿,绝对不能碰那只小黑猫。
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件事跟爷爷讲了,爷爷立马去猫窝里看了小猫。挥手把我家猫赶了出来,提着那只小黑猫就往外面扔。我吓坏了,连忙逮着爷爷不让他扔。我家猫也跟了上来,喵喵叫得特别可怜。爷爷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把小黑猫放在我家猫面前,对它说:“扔出去!”
我家猫像是听懂了似的,衔着小黑猫就出去了,直到天都黑了才独自一猫回来,低落了好一阵子。
我缠着爷爷问他为什么要扔掉小黑猫,我觉得很乖啊!可以养着嘛!爷爷说,那是猫王的崽,不能家养的,会给家里人带来一些麻烦事。纯黑色到不长杂毛的猫,如果额头长了王字,就注定是猫王。它能号召附近所有的猫,也能决定猫的生死,传说它们有一些其他猫没有的能力。
这么说来,那只黑白相间的猫就是被猫王处死的了!
我家猫之所以能站在猫王的旁边,不是它能力显著,而是猫王看上了呀。
第二天,我又去了那片树林,居然发现我埋了那只黑白相间的猫的那个凹地里什么都没有!那里依然还是个凹地,好像我从来就没有埋了一只猫一样,没有沙土,没有石头,更没有猫的尸体!难道我记错地方了?可分明就是这里啊!
带着疑惑,再次冒着被刺椹扎的风险去了那片草地。草仍然是绿油油的,一点儿被压的痕迹都没有,一点儿血迹也没有,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被发现过一样,除了我爬进去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从那以后,我家猫再也没有消失不见过,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家,哪儿也不去。懒洋洋的样子,偶尔抓抓老鼠和麻雀,经常在外面躺着晒太阳。和一般的猫没什么两样,这样的它让我又喜又忧,却只能抱着它,顺着它的毛,给它一点温暖吧!
我家猫,在我家呆了七八年的样子,因为吃了有毒的老鼠,死了。在整理它窝的时候,一嘬黑的发亮的毛让我愣了很久,然后记忆就翻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