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斌体恤王梦敏,准她三天假留在家里倒时差。高若涵可没有王梦敏那么幸运!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只要王梦敏一天不和张毅彬在一起,她就得一天肩负着撑起这个家的重担。
清早,她才到办公室,却发现刘云峥已经在里面等她了,“刘总,这么早!”她很开心,忙笑呵呵地过去泡咖啡。
刘云峥十分霸气地给了个笑脸,坐下来问,“你不用倒时差?”
“倒时差?”高若涵一愣。
“还装傻。元旦玩儿得挺欢嘛!别逞强了,回去吧。”
高若涵心里一热,坐到对面反而一下子动力大增,“不用,我没事儿。”她又恢复了满脸笑容,温柔地看刘云峥。至此,刘云峥也不再多事,布置了工作便走了。
王梦晴才一脚踏进教室门就被同学们的惊呼声震了一惊,“梦晴,你要火啦!”
此起彼伏的喝彩声闹得王梦晴头疼,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肖宇层次分明,喝彩之余不忘道出重点,“班主任找你。据小道消息透露,有个导演想见你。加油!”
王梦晴呆呆地盯着肖宇看,肖宇的样子并不轻佻,不像是在拿她找乐。说时迟那时快!在众多同学朋友的嘲喝声中,班主任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事情的真实性可谓是绝对了。想到自己都没细心准备一番,王梦晴难得有些抓耳挠腮。看着同学们,她腼腆地问,“我这样……行吗?”
同学们的态度史无前例得一致,这令王梦晴十分欣慰,确切地说,是心里踏实。收拾一下还是要的!即使在短暂的时间里不会勾勒出什么缤纷绚丽的色彩。从教室出来的一段路,她允许了肖宇陪伴。
地点就定在了学校对街的兰州拉面小馆!或许是快到饭点的缘故。其实收到这个通知,王梦晴心里有一丝丝复杂。班主任电话里说,这是大好机会,抓住了,人生就上了一大极台阶!她懂得品味文字的味道。这话无疑是在提点她,撞了狗屎运。
知名大导演,高调约见会……这是她的梦。只是王梦晴想不到,她美梦的开始,会是在这家她不知道光临了多少回的小面馆!如此会面,令她想起了偶像秦海璐与陈果导演的初次见面。
面馆里人多,王梦晴需要仔细寻觅才能发现班主任老师在与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投机地聊天。机会来了要把握。这点不用任何人提醒,王梦晴是下决心进演艺圈的,既然都调出了偶像的经历来鼓舞自己,那么偶像的风范就是她最实用的教科书。
会面的内容极其简单真实。先是班主任的引荐,又是彼此陈述个人信息,再是互相交流戏剧感悟,后是双方确定合作意向。对初出茅庐的王梦晴而言,这一系列流程快而轻,只有拿起剧本的一刻,她才稍稍平静下来,将更多注意力投进了自己要饰演的角色,她雀跃自己成功了,她不负众望,真的成功了。
高若涵中午吃饭时才有空上上网。登录QQ就看到了王梦晴的头像在右下角活跃地闪烁,她点开一看,差点将手里的饭盒扔地上!
将消息看完,她就丢下饭盒,风风火火地直冲进了刘云峥办公室,“我请两个小时假,不过晚上会回来,工作能做完。”说罢,都不等刘云峥批准便撒腿跑了。刘云峥被高若涵搞得一塌糊涂,见高若涵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实在不可小觑自己这颗八卦的心!
高若涵匆忙出公司就辛苦地登着高跟鞋发足狂奔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戏剧学院。路上,她开始酝酿起了台词。拍电影是一个演员最佳的宣传武器,拍大导演的经典名作就是主导飞跃之方向的利器。如此重要的时刻,她总得说些什么。不过,千言万语都被王梦晴一声惊呼吓跑了!
“若涵姐,我成功啦——”王梦晴欣喜若狂,呼扇着剧本直向高若涵扑来。拿到货真价实的剧本以及有理有据的合同,高若涵的心总算定了。
“宝贝儿!”是王梦敏带着妹妹们来了。于王梦晴而言,招待大家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拥抱
“二姐,快,给我看看剧本儿。”
王梦欢喜欢创作,她写过小打小闹的舞台剧本,但标准意义上的电影剧本……她和这里所有外行人一样,没见过,好奇。王梦晴干脆,一点不怕妹妹把剧本撕了。于是,王梦欢一只耳朵听着二姐讲述上午发生的事,一只耳朵听着另外三个一个一个轮班道恭喜,还要留着心和脑,领悟加欣赏。惊喜来得突然,好快,好不真实!这些动作就当是消化和预热了。
王梦仪原本还因为不能回去上学心里懊恼,但此时此刻,她真庆幸自己没急着离开。她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只是诚挚地,认真地说:“二姐,恭喜你,真棒!”随即,姐妹们都对王梦晴重复着,“真棒!”
高若涵公司还有一大堆差事,只得欢喜够了匆匆回公司去加班。等她回到公司,已是傍晚,她随便从街上买了几个面包做晚餐和宵夜,便快步进了办公室。可她突然发现,刘云峥竟也还在。她惊异于这个人为什么还不回家。
刘云峥走进来,他先注意到的不是高若涵的脸色,而是桌上凌乱摆放的杂七杂八。他严肃地道:“我没搞错的话,你已经超过24小时没合眼了,确定能行吗?”
这一天惊喜太多,高若涵都忘了,昨天晚上睡不着,今天又忙了一天,她确实已经超过24小时没合眼了,但或许是王梦晴的好事也给了她动力,她竟然丝毫不觉得累。“我没事儿。”她拾起桌上一个小面包,抛绣球似的拋给了刘云峥便继续工作了。
夜晚的丝丝凉风袭来,吹得窗外不知什么东西沙沙作响。高若涵用半夜的时间忙完了下午该忙的所有事,她想收拾东西回家,却忽然觉得嗡嗡得头疼,一个踉跄竟倒在椅子上。摸摸自己沉重的头,她无奈地默念,坏了,她发烧了。这几天连轴转,她确实有些吃不消,若不是下午收到妹妹的喜讯,她或许早就撑不住了。
刘云峥在办公室打了个盹,醒来便不知不觉地摸到了高若涵办公室门口。他刚刚醒,连为什么来这里都没搞清楚。可探头探脑间,却发现里面竟然还亮着灯。
刘云峥一下子清醒了,莫非高若涵还真在加班?这一条路走到黑的倔脾气!令他愤然。他破门而入,只见高若涵仰躺在椅子上,疲惫不堪的样子,很可怜。这顽皮的人累了,他知道,可高若涵额头火烫,很危险,他担心。
“若涵——若涵,醒醒。”
高若涵被刘云峥唤醒,耷着眼皮哼了一声。刘云峥看看手表,已是凌晨一点多,想到这个时候叫来高若涵的家人显然不合适,他只得再一次抱起她冲出办公室。
出来公司,高若涵只觉身上一凉。刘云峥拿大衣将她包裹着,而她,就是很不矜持地躺在刘云峥怀里!不知哪一刻,想抬起头,可刘云峥的手又大又有力!她被按得一动不能动。
这回,刘云峥是轻手轻脚地将高若涵送上车。见高若涵眼睛能睁的大一点了,他柔声道:“你发高烧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放心,没联系你家人。”
高若涵的眼睛被刘云峥轻拢着闭上了。刘云峥的车里很暖和,暖得她心甘情愿地睡去。一路上,她糊里糊涂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扰人清梦。凭直觉,那是一只手。
刘云峥是一路狂奔,总算用尽可能短的时间将怀里的病人成功送进了医院。一瓶吊瓶打完,高若涵觉得神清气爽了很多,醒过来回过头,竟看到了刘云峥一脸焦急紧张地仍坐在旁边。
“怎么样?”刘云峥关切地俯下身问。
高若涵顽皮地笑,“没事儿。谢谢你啊,一直陪着我。”
“都说了让你回去,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刘云峥似乎有些难为情。“你饭吃了一半儿就跑出去了,有什么好事儿吗?”
“梦晴!跟我说有个导演见了她,谈下来觉得不错。我急不可耐,就过去了。”
刘云峥无奈地摇摇头。不愧是高若涵!急不可耐!或许,他应该开瓶香槟,准备一桌好菜,作为领导,作为朋友,好好庆祝一下高若涵夙愿得偿。可眼前高若涵这个样子,他急躁。
“你死活要撑到底,是怕请假延误工作扣除奖金吗?”他的语气没什么耐心。
高若涵才没听出来,“是啊!钱啊!”她夸张地做出了见钱眼开,眉飞色舞的饥渴表情。
刘云峥闻言却站起身,愤然道:“就为了那点儿钱,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现在的收入跟你的实际年龄不成正比,你犯得着嘛!”
“你瞧不起我?”高若涵却不以为然地胡搅蛮缠。
刘云峥对高若涵顽皮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拍拍屁股坐下来,看高若涵的眼神也变得温柔,“我没有瞧不起你,你刚23岁,在北京,多少人赤手空拳自己打拼,到32岁都未必能混成你这样,你家就你一个劳动力吗?你就知道为别人操心,就不能想想你自己吗?”
“我很好啊。”
“你都把自己累得发烧进医院了还好!想没想过,我今天要不在的话会有多危险?”
刘云峥话语间带着驱散不下的严厉,高若涵不禁想起,她出差回来,得知王梦敏傻到去卖血,她也曾这般!刘云峥的样子有些凶,不过很好玩。她拽拽他的衣袖,要她坐下,“你知道对一个几乎从记事儿起就没有家的小孩儿来说,一个像样的家有多重要吗?”她收起之前的嬉皮笑脸,颇沉重地问。
刘云峥一阵木讷。他是有家的,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对“家”的定义是空白的。他不明白,高若涵何以问他这样的问题。
面对刘云峥的无语言表,高若涵了然。“不知道哈!那我告诉你,就算这个家很穷,很落魄,甚至是不完整,但只要这个家里还有人气儿,那它就还是家,就很重要。我们几个!要说是缘分吧——总觉得有点儿虚,可是又不得不承认,我们确实是挺有缘的。所以为了这份儿来之不易的缘分,为了这个家,我也得挺住了。要不然,我妹妹们会不高兴的。你也会不高兴的。对不对?”
“哈!我为什么不高兴啊?”
刘云峥笑得十分轻蔑,不过高若涵才不计较。她笑眯眯地只柔声说了三个字:“你说呢?”
“顽皮。”
刘云峥允许高若涵做完了顽皮的鬼脸,便不由分说地合上了她的眼睛。他不愿承认,又必须承认,如果高若涵挺不住,他是会不高兴的。因为即使是亲近如赵洵,也做不到几句话穿透他的内心。他伸手为高若涵盖好被子,一只手不由得停放在她还有些余热的额间好久。
王梦敏清早起来才发现,高若涵一夜未归!一个晚上,有很多种可能,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姐妹们都起来,得知了大新闻不禁表情各异。
紧张的只有王梦敏。她都顾不得吃饭,拿着电话急匆匆地乱转,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心说,千万别出事。而剩下三个人则眼里都放着绚光,总觉得有好玩的事,就连王梦仪都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若涵姐口中所谓的领导。
王梦欢看着大姐只觉得头疼,王梦敏转来转去都影响她正常思考事情了,“你别乱转了,若涵姐八成是通宵加班儿呢,手机肯定得关。”
“她平时加班儿也不关手机的。”
“你谈恋爱去还开手机呀,真是,赶紧坐下吃饭。”
王梦敏总算有些后知后觉,对!高若涵除了加班,还有可能去谈恋爱了呢!若真是这样,难不成还开着手机等她叫起床嘛。想想,王梦欢说得很有道理,与其胡乱担心,还不如先坐下吃饭呢。
高若涵的清晨是被香喷喷的早餐熏醒的。睁开眼睛,刘云峥正有滋有味地啃着煎饼。她试图坐起,却被刘云峥恰到好处地扶住。等她坐稳,刘云峥便端起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热腾腾的熬得浓浓的小米粥,热气弥漫开来,暖暖的。
“吃点儿东西吧。”
高若涵接过饭盒,対刘云峥噘噘嘴,问:“为什么你吃煎饼我就喝粥啊?”
刘云峥只觉得高若涵撒起娇来特别好玩。他于是学着高若涵娇滴滴的语调,答:“因为你生病了。”
高若涵也觉得刘云峥好玩,不禁喷笑出来,而目光就打在了热腾腾的小米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