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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阳光倾落

清脆的关门声让高若涵恢复了意识,“王梦敏又去哪儿了?”她没精打采地问。

“去挣钱了。若涵姐,她太鸡贼了!二姐应酬去了,我听音乐呢,梦仪看书呢,我们就一个不留神他就跑了,给我们留了张字条,还让我们别跟你打小报告。”

“是啊!二姐晚上有同学聚会,我们俩也没想她能逃跑,后来想,给你打电话也没用,反倒让你干着急,就想等你下班儿了再说,可你后来手机一直关机。”

高若涵长叹了口气,无奈地对王梦仪道:“给她打电话,就说我发高烧了,让她赶紧回来。”

而王梦仪却愣在原地挪不开步,她不想说谎。高若涵终于急了,“你们也不听我的话了是吧?快去,非得看她自掘坟墓嘛!”

王梦仪胆小。见若涵姐生气了,她忙去执行任务。但王梦欢胆子大。她扶高若涵坐到沙发上便开始搞起了调查,“哎呀你别跟她生气了。快跟我说说,刚才那个帅哥是谁呀?”

高若涵触电似的回过头,她刚才太过情绪化,都忘了对刘云峥表示感谢。这几天,她完全像被剥了一层皮一般,赤裸裸地曝光在了刘云峥面前,她清楚,形象是难以挽回了,但无论如何都该对人家说声抱歉和谢谢。可现在……

“我总有一天得被你大姐气死!”

王梦敏接到了王梦仪电话,都顾不得工作没做完,收拾了东西就风风火火狂奔至家里。酒吧离公寓不远,步行也能很快就到,王梦敏不到五分钟就跑回了家。

可等她回到家,就见沙发上两个妹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而高若涵的房门紧闭。她反倒松了一口气,高若涵没事,只是寻了个借口把她骗回家而已。

高若涵听到王梦敏回来的动静,开了门就先厉声吩咐两个妹妹,“你们俩,睡觉去。”她十分严肃,语气里都再说着不容商量。王梦欢本来还想贴在门口偷偷听听动静,但见高若涵如此不同寻常的态度,也乖乖地回房间去了。高若涵见两个房间关了门,便一不做二不休,拉王梦敏就进了自己房间。

眼见王梦敏摸着床头坐下,都不敢回过头来看自己,高若涵一时无语。她不想呵斥王梦敏,这一天下来,她已经很累了,没力气狂躁,只低声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梦仪说你发烧了,我着急。”

“没事儿。你回来了,我烧也退了。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接到电话就跑回来了吧?”

“可不是嘛!你以后不能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而话到嘴边,王梦敏却欲言又止。

高若涵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那将心比心,你懂吗?”王梦敏不语,“明天别去了,以后也别去了。我说了,你要找不着工作,我养你,你放心,我养得起你们,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保证后勤。”

高若涵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不容违背的坚定与决绝。王梦敏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知做了多大的错事。

“咱们来北京时间不短了,这座城市十几年来究竟是怎么翻天覆地改变的,你也都看到了。咱们毕业到现在,你有多不像样我不想点你,话说多了你不爱听,我说着也烦。但你要还当我是你姐,就听我的话,长点儿心,面对现实吧。”高若涵将话说完就扭过了头,不看王梦敏了,王梦敏亦不说话,不回头,两个人静静地在单人床上坐了几分钟。片刻,高若涵慵懒地靠在她肩上,悲愤地轻道,“我好累。”

这三个字比刚才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让王梦敏刺心。她能闻得出高若涵身上的酒气,高若涵又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她也不是小白痴,她当然知道国内做生意就是这样,朋友请朋友,才能朋友帮朋友,没有酒交什么朋友,谈什么生意!她明白,高若涵是真的累,心累。

回到房间,她便开始犹豫要不要联系张毅斌。张毅斌很早就回了国,可她就是没敢答应他找机会见一面。因为她怕。而现在……王梦欢已经睡了,她不想打扰妹妹,于是犹豫再三,给张毅斌的新手机号发去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我决定了。”

她本没想到张毅斌会立刻给她回复,可刚放下手机,就听到了提示音响,张毅斌的回复也很简单,同样四个字,“我支持你。”随之,又来了一条比较长的,“进公司后直行,看到电梯上九楼,出电梯左手边设计部,进设计部往里走,左侧有一排楼梯,顺着上去就能看到总裁办公室。我等你,好好睡一觉,晚安。”

王梦敏一看短信就笑了,她丝毫不担心张毅斌会出卖她。她也回了一句“晚安”。本来还以为这晚上会失眠,可收到张毅斌的短信她就安心了。放下手机便恬静地睡去。

还是高若涵失了眠,保持着睡姿却寻不到睡意,到了后半夜,她的两只眼睛索性陪着钟表一起转。天色才亮,她就已经坐了起来。坐上妆台,却仿佛失去了化妆的能力,只是对着镜子,为两眼明显的黑眼圈黯然。

她比往日更早地来到公司,状态却比昔日受了刘云峥罚还要无精打采。她不愿在情绪不佳的时候见人,可是按照老规矩,她是一定要在刘云峥工作之前准备好适温适度的咖啡的,不然,刘云峥会不高兴。

然而她才从茶水间出来,就与正预备往里去的刘云峥撞了对头。不知究竟是巧合还是缘分,今天的刘云峥竟然在九点之前坐进了自己办公室!高若涵看看刘云峥手里捏着的速溶咖啡,又看看自己手里端着的摩卡壶,一时,她暗淡的脸上竟多出了分喜色。

“咖啡我煮好了。”她挡住刘云峥的去路赶紧说。

刘云峥习惯性地抬眼一看,不成想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张素颜!高若涵有高若涵的风格,不化妆就出门……显然有问题。回到办公室,他主动取来咖啡杯,一边忙一边说:“昨天我跟你妹妹说了,你可以休息。”

“我知道。”高若涵大喇喇地坐下,可有些失神的两只大眼睛里却写满了“不好意思”。

“那你还来干嘛?”刘云峥虽然嘴上喃喃嘀咕着,但手上的活却一点没耽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差不多的量,还顺便赠送了高若涵一大杯。

高若涵长叹一声,笑了笑道:“我自己什么体质我心里有数,没必要休息。”

可等高若涵逐渐睁大眼睛,就见刘云峥正按着太阳穴,这样子看上去很是熟悉,王梦敏经常这般。想到这两天刘云峥对自己帮助颇多,她便决定主动关心一下,“头疼?是不是低血糖?不跟你开玩笑,总低血糖弄不好会出大事儿的。”

“你懂医学?”刘云峥哪里至于低血糖!他只是晚上睡得不安生,缺觉而已。见高若涵总算提起了些精神,他便索性顺着话题说下去。

高若涵最享受刘云峥问自己问题时的那一丢丢得意的小成就感。她开心地喝一大口咖啡,终于有些顽皮地道:“我不懂,我妹妹是学医的,就是昨天跟你说话的那个。不骗你,严重的话随时都可能晕倒,可吓人了。”但刘云峥却完全不以为然!不过,她才没工夫一个人跳舞。刘云峥不喜欢听理论课。那她就转路子决议实践。她一撑桌子站起来,关切地问,“你吃早饭了吗?”眼见刘云峥摇头,她又问,“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然而刘云峥依旧摇头。不过高若涵也不气馁,“我其实也没吃饭呢,这两天我又没吃好又没睡好的,说不定先你一步进医院呢。刘总,看在我昨儿帮您谈成生意的份儿上,陪陪我吧。”

高若涵这话说得有点嬉皮笑脸,刘云峥只好答应。他披上西装外套,找出几块零钱与高若涵下了楼。

两个人到了办公室楼下的小餐馆,里面有油条、豆浆、煎饼、煮蛋、牛肉面、朝鲜面……

刘云峥问,“吃什么?”

高若涵要了一碗朝鲜面。她原本食不知味,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米粥。刘云峥于是也要了一碗一样的,可两个人竟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不要香菜。”

一句话宣之于口,连老板娘都笑了,两个人也笑。高若涵对刘云峥的胃口没什么异议,富二代嘛!有忌口是多正常的事。刘云峥却对高若涵也有忌口表示不理解,“你也不吃香菜?”

高若涵的头却垂了下来,“我爸妈结缘就是因为一株香菜。我小时候可喜欢了,总觉得这东西可以媲美月老儿和丘比特。但他们分开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吃了。”

刘云峥发现自己撕人伤疤了,忙诚挚地道了一句对不起。高若涵自己都没想到,她竟脱口而出了。见两碗面上桌,她抽来两双一次性筷子,一双递给刘云峥,“没事儿,都过去了,吃饭吧。”

刘云峥接过高若涵递过来的筷子,埋头吃饭,两个人静了好一会儿,还是高若涵的手机提示音响打破了宁静。高若涵打开手机,发现是王梦敏的短信,“我决定去张毅斌公司了,借你件衣服。”看到短信,高若涵立刻心情大好,若不是刘云峥在对面,她非不矜持地哈哈笑出声来不可!王梦敏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她收起了手机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刘云峥眼看着这顽皮的人食戒大开,于是临了调戏了一句,“吃完补补妆。”

高若涵这才想到,自己今天状态很差,就连妆都没画呢!不禁面红耳赤起来。

两个人吃完早饭回到公司,正在电梯口见到了赵洵。高若涵礼貌地笑了笑,就当是打招呼。

赵洵来公司,正好看到两个人都笑盈盈地也往里走!刘云峥可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宅,最不可能出去的人居然出了公司大门,还笑着。他想到前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刘云峥抱着高若涵出公司。劲爆八卦!他也对高若涵回眸一笑,顺便做出一个“再接再厉”的手势。高若涵看得懂但装作不懂。

等回到办公室,刘云峥就将昨天签好的合同递给高若涵,让她去找赵洵。这回去赵洵办公室,高若涵得意得想飞!这可是她头一次以总裁特助的身份去执行任务!难得,她能堂堂正正地以工作的名义站在赵洵面前。

赵洵更是兴奋得异常。见高若涵来,他忙笑着拉起对面的椅子让她坐。听高若涵官方地向自己转述刘云峥的想法和意见,他点头之余只会笑。

高若涵看着心里发毛,实在忍不住问,“笑什么?”

赵洵双手合十作了个揖,“笑你真有本事。不瞒你说,以前这种活动也有很多,可他一次都没去过。快跟我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高若涵从容地道:“半年的经验,两个不两个能。”赵洵不解,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高若涵于是解释,“不虚张声势,不忍辱负重,能沉得住气,能豁得出去。”高若涵陈述得简单,赵洵听着,不禁竖起大拇指来。

好事连连,高若涵都不知道该如何庆祝才好了。想到今天王梦敏去张毅斌公司面试,青梅竹马多年后重逢,多美好的画面!她本想给王梦敏打个电话,但最终收了回去,这个时候还是不打扰王梦敏了。下了班,想到王梦欢开学日期将近,她便跑进超市疯狂购物,这么好的日子,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王梦敏按照张毅斌的短信一路摸到总裁办公室,停在门口犹豫再三才敲了门。开门的是张毅斌的特助陆婷。陆婷见是个姿色还不错的美女,对张毅斌笑了笑就告辞了。

张毅斌不到七点就到了公司,还提前吩咐人把办公室特意打扫了一番,任何死角都不放过。眼看着王梦敏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却哑了。王梦敏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还是张毅斌主动走上前,先打量了一番才夸赞道:“真美!”

王梦敏害羞了,“衣服是若涵的,早上特意让梦晴给我化的妆,毕竟是正经面试。”

张毅斌拍了拍王梦敏的肩膀,笑道,“你不化妆也美。一会儿到人事部报个到,随时可以上班儿。”王梦敏高兴地上前直接给了张毅斌拥抱。

两个人欢喜了一会儿,王梦敏才警觉地道,“我警告你啊,我来你们公司的事儿,千万保密。”

“我知道。”

张毅斌答应得干脆,说完就想亲自带王梦敏去人事部,不过,王梦敏拒绝了,她才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她的身份,张毅斌知道,董事长知道,别人毕竟不知道。

等她忙完所有事,便被张毅斌拉着去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那是个不对外营业的山庄,地方很私密,但不算太远,景致也很美,因为不对外营业,那里便成了张毅斌的游乐场,后来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两个人的聚点。

王梦敏一路对张毅斌讲着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事,有趣的,钻心的……张毅斌听着,有赔笑,有感慨,有安慰……王梦敏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与张毅斌在小木椅上做了足足一下午。

等她晚上回到家,高若涵已经先她一步到家了,丰盛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主题便是“庆祝王梦敏找到工作”。

王梦敏感到了无比的温暖,她在姐妹们的围攻之下喝醉了,但仅有的一点清醒告诉她,她要有一个新起点新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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