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若涵还是第一次来到酒吧是为了招待别人!这种滋味不好受。她看着酒单上不同标价不同种类的酒,心中多多少少有点黯然。
人海茫茫中,她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刘云峥。他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那个角落很安静,因为凌驾于两阶楼梯之上,所以很容易被人注视到,也很容易地浏览酒吧的各处。见刘云峥一个人独守在窗边,闻着美酒的芳香沉浸在孑然孤独的世界里,她决定不上前打招呼,她不想让刘云峥知道她在这里,毕竟,她不会天天晚上都出现在这儿。
可那个位置当真是极好!刘云峥抬头便看到了她,两个人如有约定似的回眸,竟来了个措不及防的四目相对!高若涵只好端一盘糕点过去招待一下。
刘云峥却并没有抬头看她的意思,只是面不改色的晃着杯里的酒,不瘟不火地道:“你怎么说也是知名企业的总裁特助,用得着到这儿来自贬身价吗?”
高若涵劝自己息怒。这个人到哪儿都不忘讽刺两句!她现在的身份特殊,这口气,她咽了,“我白天做你的特助,晚上到这儿来自贬身价,两不耽误。”
“高若涵,你还真是吃苦耐劳啊。”
刘云峥抬头了!他一脸嘲讽地拿过一个酒杯,倒满酒就顺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坐下。”
“我是来端酒的,不是来喝酒的。您慢慢儿喝,我去干活儿了。”
高若涵想掉头,胳膊却被刘云峥牢牢地抓住,脱不开身。刘云峥板着脸,牛气哄哄地道:“我才说过,不许对我说不。”
“现在你不是我上司。”
“可我现在是你的客人。”
高若涵瞪视一眼,只好蹑手蹑脚地坐到刘云峥身边去。眼见刘云峥把满杯的酒推过来,她竟莫名其妙地紧张。她没敢一下子将整杯酒收入囊中,只是微微地品了一口。
“喝得出来吗?”
高若涵摇头,这下真是只能认输了,此时的她说不出来。
刘云峥很是得意,他以为,总算能嘲笑一下高若涵对酒的浅薄无知,不过他错了,高若涵只是立时三刻品不出这是什么酒而已,但当他说到这就是蓝方威士忌的时候,高若涵便滔滔不绝地喋喋不休起来,起源、产地、市场价格、包括色香味……刘云峥再次无语。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居然让一瓶蓝方见了底!高若涵还是清醒,可刘云峥却隐隐有些醉意。两人出了酒吧,刘云峥伸手指向了停车位中央的一辆红色法拉利F430,高若涵恍惚了好久,原来那就是他的车!她将刘云峥扶到副驾驶,刚想冒险酒驾就被刘云峥拦住,“给赵洵打电话。”
高若涵没有回绝,直接拨通了赵洵的私人热线,她知道酒后驾车的风险,而且,这种被关怀的滋味真的很甜!
赵洵正在办公室加班,接到高若涵的电话不由得喜从中来,匆匆忙忙交接了工作便赶去了酒吧。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了私事把工作放到一边呢。但他欣喜之余也不忘心细。离开公司时候,他特意拉上了司机与自己同行。到了目的地,他将刘云峥扶上了自己的车,便吩咐司机开刘云峥的车送高若涵回家。
一辆显眼的鲜红法拉利进了一个中等小区,不由得引来了居民的想入非非。高若涵拒绝让司机下来给她开车门,自己匆忙下车就仓惶进了楼口,可这一幕还是被要去关窗的王梦敏看了正着。
有妹妹的精心呵护,王梦敏恢复了不少。偷偷地看高若涵回到家,她心里莫名地开心!高若涵脸上是带着笑的,想到刚刚看到的跑车……
“还没睡呢?”
“哦,关窗户。你喝酒了?”
“碰见我老板了,喝了半瓶蓝方,没事儿。不早了!赶紧睡吧。”
高若涵十分体贴地摸了摸王梦敏的头才回房间去,王梦敏也只好不再多事,睡觉了。
夜深,室内已一片寂静,高若涵轻轻掩上门,翻开箱子,打算整理一下行李,可蹲在地上,她觉得好累,是身心俱疲。自从回到家,她就都在忙,竟连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收进柜子里的时间都没有。不过,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竟也觉得,自己今晚格外得快乐。
高若涵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是要给领导倒咖啡。她照旧端着一杯摩卡进了刘云峥的办公室,可今天的办公室多了一观奇景——芦荟。看样子那应该是新搬进来的。
刘云峥回到办公室,正见高若涵对着窗边花架上的盆栽出神,心中不觉的窃笑,“喂。”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高若涵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着盆绿油油的东西发了半晌的呆了,刚想回头将咖啡给刘云峥,就一个不慎来了个仰面朝天!
“啊!”
高若涵一声尖叫把刘云峥吓傻了,眼看这顽皮的人一个踉跄倒地,一杯热腾腾的鲜浓摩卡流水似的在她衣服上流个没完,他却连顺手帮一把的下意识都荡然无存,恍惚了许久才想起该绅士地扶一下。
看到刘云峥伸出来的手,高若涵清醒了,“不用,我自己能起来。”她放下紧握在手里就是没摔的咖啡杯,用手点起办公桌瘫坐在了刘云峥的真皮转椅上。
刘云峥见此却不满意了,幽幽地道,“这是我的椅子。”
“你先让我坐会儿。”
而高若涵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浅粉色职装上多了一大块棕色印记,十厘米的超细鞋跟断了一半,她怒气冲冲的瞪着刘云峥,一时竟哑了。
“走,我带你去买衣服。”
刘云峥莞尔一笑就想出门,却又听到了身后高若涵的叫声,“喂,你也是扶我一把呀。”
想到高若涵鞋跟摔断的惨状,刘云峥只得背着脸伸出一只手。高若涵见了真是咬牙切齿!她一瘸一拐地挽着刘云峥出了办公室,而刘云峥总觉得这家伙蹑手蹑脚。虽说高若涵身段轻盈,可身子一僵就难免会沉重,他只觉心口一闷,也顾不得下楼被设计部的同事八卦了,一把抡起高若涵就向电梯口走。高若涵哑然,一脸呆萌地居然被刘云峥抱着出了公司,然后又被不客气地扔进了车。
刘云峥直接一路畅通地开向百货商场,停下车就想大步流星。高若涵终于耐不住了,大声质问道:“你给我买衣服,不让我下车怎么买呀?”
刘云峥讽刺地笑,“就你这样!是买东西还是闹笑话?车里待着。”
眼见刘云峥说走就走,高若涵心中一把火燃起,这人怎么总是这样!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她心中郁闷,等抬起头,却看到百货商场的招牌:DREAMS!她想起王梦敏十几年前提到的这六个字母。眼前这一家商场只不过是一个分支!
她瞬间想到,要问问王梦敏干嘛呢,于是一通电话打给王梦欢,可王梦欢的回答着实令她暴跳如雷,王梦敏不听话,跑了。她真想跳上驾驶位飞驰而出去抓捕王梦敏。
她心中焦躁的时候,实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对着电话就是一通牢骚。这一幕恰好被从商场出来的刘云峥堵个正着。等她挂掉电话,刘云峥才开门上车,高若涵心说,这人讨厌归讨厌,但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
刘云峥在车外虽然没听见电话里说了什么,但高若涵的心烦气躁他都看在了眼里。高若涵在他这里工作了几个月,他了解,那顽皮的人虽然不是温婉的大家闺秀,但也是能克制自己情绪的,他上了车,把三个购物袋压在她腿上就调侃道:“母夜叉。”随即威风的踩下油门,“轰”一声飞驰而出。
高若涵看着压在腿上的三个购物袋,那正是FANCY的新版限量款。她一下子觉得欠了刘云峥很多,先是一对宝石耳环,又是一整套名牌服装,她还真没收到过这么昂贵的礼物!但这哪儿是什么礼物,刘云峥似乎根本没当回事呢。
她只顾着心理活动,都忘了刚才被调侃,反应过来,她当然当仁不让,很是摆姿态地问:“为什么叫我母夜叉?”
刘云峥笑,“你刚才那么凶神恶煞的,不是母夜叉是什么?”
“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啊!还以为你是机器人呢。”
高若涵回过了头,刘云峥也恰好对她回眸一笑,“别说风凉话了,赶紧看看合不合适。”
高若涵意识到了自己多话,于是低下头看刘云峥刚买来的精品。让她意外的是,刘云峥竟然知道她的鞋码,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都忘记告诉刘云峥自己的鞋码了,没想到根本不用她多说。不过回头一想,她在刘家工作了一年,但凡细心一点就能发现这枝叶末节,只是刘云峥从来不将喜怒形于色。
王梦敏不听劝告,等高若涵出了门,就悄悄溜了出去。她刚找的工作是在一家甜品店送外卖,她打包的包裹很漂亮,服务态度也好,老板很满意。她包好新的包裹,刚想出门,却听到了老板的召唤,说是有人找她。她心里一惊,出来一看,果然是高若涵。
刘云峥把车停在一个僻静昏暗的角落,然后自动出车门。让高若涵换衣服。高若涵换完了,他们就踏上了回程的路。可才过一条街,高若涵就透过车窗发现了穿着制服刚送东西回来的王梦敏。见此,她忙跳下车朝着王梦敏刚刚进的店飞奔。
王梦敏只是惊愕,高若涵平静地巡视了一下店面,然后对老板笑了笑便拉王梦敏到了路边。
高若涵不说话,王梦敏就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偷偷注视着,可刚一抬眼,她不知所措了,高若涵的两眼居然闪着泪光。
高若涵的一颗心被灼烧得生疼。她是真的又气又无奈,看着王梦敏,想骂却又实在骂不出口。还是王梦敏主动拉起了高若涵的手,喃喃地道:“姐,怎么了?别哭啊。”
高若涵沾沾眼泪,愤然道:“我是不是让你在家待着?王梦敏,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不是,我就是想做点儿事儿,我……”
“你自个儿什么体质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出来送外卖,万一低血糖了出点儿什么事儿你让我们怎么办?”高若涵像开机关枪似的当街训斥。
王梦敏知道姐姐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生气,而她嘴里却只有“你别激动”可以说。
“行,我不激动,那你马上给我回家。”
“不行,我还没干完呢。”
“你非得干是吧?”高若涵这句话问得没有脾气。
王梦敏还是低着头嘀咕了一句,“我都答应人家了。你放心我好着呢。”
高若涵只觉得鼻子酸的疼痛,“那我请假,陪着你一块儿去。”
“你别这样。”
“是你别这样。”
高若涵任由脸上的妆被泪水吞没。想到这儿离DREAMS不远,她不由得生出一个出格的念头。她拉着王梦敏,一不做二不休,直奔DREAMS百货商场门口而去。
王梦敏眼见六个字母在眼前闪闪发亮,呆了,只想撒手逃开,但高若涵的手牢牢的握着她,她使不上劲,一时动都动不得。
高若涵另一只手指着百货大楼,尽量温和地对王梦敏道:“你不就是迈不出那一步嘛,没事儿,咱们慢慢儿来,十几年都过去了,不差这几天,大不了我养你们。”
高若涵说着便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她不容分说地先把王梦敏推进去,就随即掏出了一百块钱给司机,顺势对王梦敏正色道:“回家。一会儿我回去要是见不着你,你就别想再见着我。”
还不等王梦敏开口,高若涵就一关车门走了。王梦敏知道这样的高若涵惹不得,只得报出了地址对司机挤出一个微笑。
目送出租车的车尾一点点远去,高若涵总算能舒了一口长气。她心不在焉地往回走,却清晰地听见身侧有人刻意地朝自己按喇叭。原来刘云峥还在原处!
她上车就没精打采地道:“我请半天假,到公交站点儿把我放下就行了,谢谢你。”
刘云峥好一阵莫名其妙。刚刚还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人,为何回来就大变了脸色?但他不愿意在别人不高兴的时候问那么一句全无意义的“怎么了”,于是短暂时间没开口,直等到了高若涵指定的公交站点才说,“我送你回去吧,地址。”高若涵心里一颤。
到了家,见王梦敏正坐在沙发上,被几个妹妹围着,她心里稍安,看来王梦敏还算听话。她笑了笑进了自己房间放下脏衣服就对妹妹们喊道,“姐一会儿请你们吃大餐去,赶快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