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平第一次喝血。
听狐妖这么说,这可能是大补之物。
他也没抱着多大的希望,但起码只能再延缓一些时间,只要等顷少夫来了,这一困局应该就有破解的办法了。
鲜血入喉,与他本身溢出的混在一起,并不粘稠,只是稍有吞咽的想法,便尽数入腹。
衣袖被捋下,瓷碗在地上被摔烂,溅出碎片,紧追在昭雪夺门而出的脚步后。
只能靠自己了。
有种被抛弃的恐惧感,即便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但仍无法控制地要去想象。
视野越来越昏暗。
……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李平悠悠回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盘膝坐着。
上半身不着片缕。
感觉有一双手正搭在自己的后背上。
他仍不敢动,深怕触发针扎样的疼痛。
光板的数值竟然都回复到了最佳状态。
“相公?你醒了?”
昭雪闯入眼帘,第一眼是关心,而后是宽心,眨了一下眼后,就是在是使眼色。
“师尊!他醒了!”
此时,背部贴着的手才缓缓撤离,身后的人好像仍不放心,又搭上他的百会穴查探。
身后人应当是离开了,昭雪扶着他慢慢往后躺下。
随着体位的变化,白胡须与素陋的睡衣进入眼帘。
顷少夫正捻着胡须,突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那手指间的几根胡子。
也不知在想什么,居然拔掉了自己的胡子,应该很痛,但当他发现时,又没有什么反应。
好像又陷入到沉思中了。
“小昭,你是说李弟子这么六十来天,不曾停下修炼?”
“是的。”
“睡觉?”
“没有,他以打坐替之。”
顷少夫捻着胡须,叹了口气。
“为师不是有说过?这修炼一事不能贪功冒进,不是越快越好,他难道没听见?”
说到这,两人都望下来。
李平正在摸索身体的状况。
尝试着运转小周天,却发现毫无反应。
如泥入海,没有往日的感觉。
废了吗?
他心头苦涩。
此时又见四目望着自己,也有些难堪,感觉就像被人瞧一个做错事的废物一样。
他当然听过顷少夫这么讲,但这后果对方又没说。
而以一个现代人的见识来看,这种话并不一定就真的代表什么。
可能有些自责过头了,但是他这两个月一直勤奋修炼,并不是没有自傲的资本。
起码这自制力与紧张感,不曾差过。
罢了,算了,李平闭上眼,他想就这么先睡一觉。
累了。
顷少夫又叹了口气,应该是大步离开了居室,因为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起来缥缈虚无。
“你让他好好禁闭反思,写封万字检讨,不写完不能出来,等为师告知后,才可修炼大周天。”
反思?
万字检讨?
李平苦笑一下,但瞬间,他惊开眼。
昭雪正满目笑意看着他。
“恭喜啊,大周天高手。”
......
【九转金刚身】
【金刚神通:此神通共九层,每层可抵御伤害大小及种类不同。】
【神通晋级:与修为挂钩,您当前为大周天修士,可抵御精品刀剑伤害,预计下一等级:炼气期,可抵御同阶同层真气伤害,受同阶高层真气伤害削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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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崩天击】
【崩天神通:此神通共九层,每层可增强最狠状态的拳脚之力。】
【神通晋级:与修为挂钩,您当前为大周天修士,可增长一虎之力,预计下一等级:炼气期,可增长三虎之力。】
可喜可贺。
没想到,晋升到大周天之后,居然又点亮了一个神通按钮。
这让他有了几分不劳而获的快感。
妈的,这简直就是坐火箭上升。
笔墨挥洒,一章覆完,放置一旁。
桌上只有一张,但地上已有几十章分开躺着。
这是顷少夫要求的万字检讨书,此时已要收尾。
“弟子知错了。”
李平念道,这最后一句定要字大,十分霸气地挤满这张纸。
上二下三,共五个字排开。
“相公的字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李平好似听不到。
但实则上,他眉眼间隐隐透出倨傲的神色,更是一手持着下巴,微微点头。
“粗狂野狠,就像那山贼流匪绑人妻儿,命人用钱财赎回时的书信一样。”
他回头,发现她神情认真。
这家伙……
算了,看在救自己一命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已经尽力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要他写万字不难,万字检讨更不难,各种礼义廉耻,家国兴衰都扯上去,反正最后跟“循序渐进”扯上关系就行。
但万字书法可就不好受了。
这花了他整整十天,才勉强赶出一份。
检讨书是写了,但修炼的事他可没那么听话。
这几天,除了思考神通、书写检讨书,他还为今天的一件事做了一些准备。
“那些工匠把货赶制出来了吗?”
“奴家吩咐过了,这会应该快送到。但上山的路险,你给的银钱又少,可不能要求太多。”
李平收拾好检讨书,出了居室,往倾堂里去。
路上遇见了晏玉堂,这剑痴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应该也知道李平被罚的事情。
“李兄!你真的到了大周天了?!”
他本来还以为其他人不知道,没想到好像已经传开了。
见李平点头,晏玉堂倒吸一口冷气。
“师尊可是跟我们说了你的事,我们还以为他是疯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说我的事?
有什么好说的?
“李兄,你是不知道,这在两月内晋升大周天的,各堂口里,可是只有你一人啊!”
“那是我用的时间多,日夜兼修,你们跟我一样的话,也差不了多少。”
“话是这样说,但谁像李兄一样好运?听师尊说你是遇上那罕见的差错,人逢必死,轻则也修为散尽,李兄能挨过去,真是命大了。”
晏玉堂紧随其后,在身后如此道。
但李平听了,却有点不爽了。
这样传来传去的话,他在别人的眼里,岂不是成了一个极其侥幸的家伙?
——也就是熟称的幸运儿。
而且,也给人一种冒冒失失、粗心大意、贪功冒进的印象。
越想越不舒服。
“其实,不怕跟你说,我这也不全是命大侥幸。我知晓自身的情况,这也是一次势在必得的突破,生死之际,不成功,便成仁。”
他说的时候,大概连步伐也迈大,下足也落重了。
说完的确是爽快多了,也瞧见晏玉堂的表情变化得有些夸张。
大概就跟看见了天上的神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