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粱山脉是以南北为走向的，一路风景甚好，适合游览。
但却少有人与他们一样，在这上面花了近乎两个多月的路程。
再好的美景，也要看腻看吐了。
遭疯兽突袭后，队伍少了许多人。
速度反而变慢了，李平的马车上也接济了几个老人和小孩，挤得满满的。
他和昭雪找不到聊敏感话题的时机，故没怎么主动和她说话。
而她应该也好意思在这么多张耳目前打情骂俏，故也没作妖。
值得庆幸的是，而后的旅途十分顺利，没有再发生那日的情况。
那杂物总管每日也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没有其他可疑的行为，这让李平渐渐地分不清谁真谁假。
从晏玉堂那得到的答复是，那个玉瓶，乃是黎家少主的父亲的好友送的，以前就曾告诫过会引聚野兽，向来是做打猎用的。
但自从那少主的父亲大病不起，这打猎之事就没再进行。
而这一病就是数多年，故众人也将此物忘在脑后，只是下人打点包袱时顺带为少主送上了。
至于为什么情况这么严重，为什么远远超出了数年前的功效与规模，他们也不清楚，只能推测是跟这元梁山有关，可能这里物种丰富，嗅觉灵敏。
这个说法被昭雪嗤之以鼻，她私下讲难不成真当这没有会说话的野兽么。
大概就是指她自己了。
其实，李平觉得世家这边的说法也有理。
毕竟这是灵气将要全面复苏的时刻，昭雪也说过那个地方的景观异常，所以有的事还真不是可以捉摸透的。
总之，这事也被搁置下来了。
晏玉堂被宁潇潇唤做侍卫长，但他并不领承这个头衔。
一开始，李平还以为对方是自谦，但后来才知道这人对官职的抗拒已是深入骨髓，哪怕这只是世家授予的名头，但只要唤一声，也会让他斤斤计较。
了解对方的过往后，李平认为，这是一个自由剑客为了果腹的牺牲，和为了理想的最后坚持。
除了宁潇潇这一根筋的女子一直唤着，这让侍卫长敢怒不敢言，索性无视之。
哦，对了，不是侍卫长，是晏客，黎世家的门中客。
“对，请唤我晏客即可。”
当昭雪娇笑着故意说错时，晏玉堂放弃了二次指正，就跟面对宁潇潇一样无奈。
自从一起联手阻挡巨熊后，他与李平已成了酒肉朋友，字面上来说，就是喝酒吃肉都想凑到一块的。
有好一阵子，李平都会暗自嘀咕，
平时没看出来，这晏玉堂练剑一副疯魔状，平日一副高冷态，怎么私底下跟他独处时，就口若悬河，跟换了个人一样。
当然，讲的都是用剑使剑的心得，而李平话少听多，经常被问得烦了，就从前世随便搬来一句典言搪塞，却往往能让对方耳目一新，夸赞连连。
但这似乎是个恶性循环，让晏玉堂这家伙更加觉得与他志同道合，甚至已上升到相见恨晚，知音难求的地步。
所以近几天，李平正在思考要怎么给两人的关系降温。
甚至于，他还有点担心晏玉堂这家伙的潜在问题。
嗯，那个方面的问题。
“你这人也是奇怪了，不过嘛，奴家就喜欢你这种脑壳子。”
“不，我说真的，你有没有感觉晏玉堂对你有敌意，你的感觉敏锐，应该能察觉到的。”
狐妖听他说起取向的问题时，那眼神敛着说他是个傻子，这让李平好不郁闷。
如果不是晏玉堂身上藏有许多价值信息，身手也强，与其接近利大于弊，李平早就翻脸了。
想着就受不了，直要跺脚骂娘。
今晚是他们在山脉北端停留的第三个夜晚。
篝火烧得旺，但欢声笑语却不似那之前的浓。
村民们在火旁相互依偎，低声交流的有，偶尔一个人借着酒劲起来，似乎想要邀他人开怀忘却伤事，但左右顾了一圈后，又坐回去，低头苦闷。
人突然少了，熟悉的人不在了，影子仿佛都陌生了。
越来越多人不约而同地凝视着篝火或夜空，表面是同样的平静，但内心的痛楚却各有各的不同。
思念各自亲近的人儿时，会不由地从自己的视角，去细细回忆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
这远比相拥痛哭来的安静，发生得也晚，但却让人更加痛苦，也难以分摊。
李平在自己的马车旁生起了小火堆，晏玉堂从世家那边走来，拿剑往他这火里凑。
“做什么？”
“天剑宗的人，会于明天晨早来接应。据说那些人有赠好剑的宗俗，我寻思着要给这新剑做下旧才行。”
额，所以，这是在加速氧化？
昭雪在马车上打理头发，面纱半揭，但丝毫不能引起晏玉堂的兴趣。
这个发现，让李平的心又一沉。
连美色都不能引诱半分，怕不是——
“对了。刚刚黎少主托我问你，那天她突破之际，你拖下五十息的事，要什么报酬？”
闻言，李平皱眉。
这已经不是那世家少主——黎怜雨首次唤人询问了。
前几次还是宁潇潇来，现在又是晏玉堂。
这本是好事，说明对方记着他的恩情，但李平总觉得对方操之过急，感觉并不是很真心。
他和昭雪讨论过，猜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世家少主要加入天剑宗了，所以担心李平会看上她什么而狮子大开口。
毕竟，她当时说的，是举所具之力。
这不一定是那世家少主的本来想法，看她的模样与气质，应该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物。
所以，也有可能是受那杂物总管的教唆。
罢了，那就直说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