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对我,我无话可说,只是我从来没想到你会喜欢我。我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忽略了被我伤害的人。。对不起。”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叹息,这句道歉倒是比先前那句真诚许多,落吟秋说完一整句话似是更疲惫了。
涣凉夕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凌厉的气势颓然了几分,心里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呵,谁又知道,我也曾为了我那一丝丝光明做了多少事,前世我能将毫无防备的背后面对着他,却换来一声枪响。明崇果然是白洛语前世今生都忘不掉的坎儿。
想着落吟秋,以前的涣凉夕,有哪一个不是和自己一样痴心绝对的傻子呢?
涣凉夕竞对落吟秋有一丝同情。咬了咬牙,终究是又犯了心软的大忌。心里想着,拿起药碗旁边的瓷药罐。
“落吟秋,把衣服脱了。”
他没想到她是想帮自己上药,以为是...默默的闭上眼睛,解开衣衫,漏出了白皙的胸膛,若是没有那些憎目的血痕,应该是很养眼的。
涣凉夕示意他躺下,手上取下一块儿药膏,轻轻敷在他的伤口上。凉凉的药膏接触到落吟秋那一瞬间,惊的他抖了一下。涣凉夕以为是疼的,手上的动作更轻了。落吟秋明白过来是自己想多了,躺在榻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
“拽住我的头发时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恨意,明明她的杀意险些将我掐死。可是这些,分明是在她身上绝对看不到的,至少她绝不会充满恨意的看着我。为何今日...难道真的是我让她心灰意冷了?可是为何她还要帮我上药,为何救我出来,为何会像变了一个人...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那个千金买下秋海棠的涣凉夕再也回不来了,那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应该是不会再有了吧。”
那轻闭的双眸,不知藏起了多少思绪。
次日,等落吟秋轻咳的醒来时,早看不到另一个人的身影了。也不知道,昨日她及时离开的,也不知道,她身上的毒解了吗。
此时的凉夕还在自己的寝殿小憩,昨夜等她给落吟秋上完药,他早已睡着。守着他到四更天才回去休息,只是落吟秋不知道。
又是以前的涣凉夕的执念在作祟,担心落吟秋夜里咳得厉害,没人照顾。奴才们又都在自己殿里守着。有时涣凉夕,“努力想起”真正的涣凉夕和落吟秋在一起时候的记忆时,倒替凉夕感到可悲。都说当局者迷,白洛语在那些记忆里看到的都是涣凉夕怎么绞尽脑汁讨好落吟秋。为搏美人一笑,一掷千金又如何?因为他喜欢,他院里的花儿竟是四季常开着。只要换季便让人快马加鞭再送新的来。只要他开心,怎样都好。
涣凉夕睡梦中看完这些可笑的回忆却是无味杂陈的,她不能一直被涣凉夕的执念左右。而且,她白洛语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待揪出幕后主使,落吟秋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到了那时...她不确定能不能反抗涣凉夕的执念。
日光撒进阑珊殿,贵妃榻上的涣凉夕还没醒。月婵带着一堆小宫女已经进来了。前世的警觉地习惯让一有人进来,涣凉夕就已经察觉。撑着倦意洗漱打扮后,刚从内殿出来。就看到有人在外厅等候多时了。
只见厅内那人,只见他一身白衣,皮肤雪白,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气的鼻子,红唇诱人。一头秀丽的黑发高高束起,整个一浑然天成的仙子,细心雕琢芙蓉出水,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只一眼,就像置身和风柳絮般。
这不她那个春天一样的哥哥吗,这些日子,女皇的众多子嗣,涣凉夕也只见过这一个而已。所以自然是有印象的。想着,迎上前,浅浅的笑似有若无的。“六皇兄。”
厅内之人正是,六皇子,涣予澈。听闻这个称呼,似是不太满意蹙起好看的眉毛。饶是寡淡如涣凉夕这样的人,也有些痴迷涣予澈这幅好皮囊。干净又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她打心底觉得他是与众不同的。
涣予澈道:“夕儿身子可好些了?”
凉夕:“已经大好,劳皇兄费心了。”
涣予澈:“夕儿,从前你不是这样唤我的?”
凉夕闻言挑了挑眉,不是这样?那叫他什么?涣凉夕对这个哥哥的记忆很奇怪,似乎并不完整,让人觉得是故意忘掉了什么一样。凉夕“那皇兄喜欢听我唤你什么?”
“我想听你像以前那样唤我澈。”涣予澈语气中带着期待。
涣凉夕觉得有些奇怪,在这个女尊的国家,男子的名节是很重要的,就是亲兄,如此称呼,真的好吗?
“哥哥,我还是喜欢这样唤你,像是独独属于我的称呼。哥哥。”思量过后还是不要太亲密吧,记忆模糊,生出什么是非就麻烦了。
“好,我在。”白衣美人听到勾唇一笑,眼底一片温和。
涣凉夕一瞬间就对那个笑容有些痴迷,那样的笑容温柔又干净,她不曾见过,前一世一生杀戮,曾几何时也羡慕过,这些干净的笑容。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终是涣凉夕出声打破了片刻静谧:“怎的今日来我这儿了?”
涣予澈轻轻嘟着嘴道:“担心夕儿的身体,也等不到你来找我,就过来了,你不愿见我吗?”
涣凉夕挂着浅浅的笑说:“怎么会,只是身子刚刚大好正想去,你就来了。”
听到这话,涣予澈才放下心,想邀凉夕去御花园走走,又担心她拒绝,欲言又止的,涣凉夕看出来了问:“怎么?”
“芙蕖开了...”试探的开口
涣凉夕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是吗,写了这么久竟是不知道,不知道哥哥愿不愿和我一道去看看?”
涣予澈眼底温柔更甚,很久没有和她一起赏花了。
两人行至芙蕖池、来到池塘边,荷花一株株挺立在那儿,它们姿态各异,有的含苞待放。不知怎么的今年皇宫里的荷花临近夏末才盛开,像是等着涣凉夕醒来才绽放。
淡淡的花香伴着荷叶的清香沁入涣凉夕心脾,难得来到这里后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懈了下来,寻至凉亭里,坐在凭栏,轻轻阖上双眼,清晨微微吹起的风不经意勾起凉夕的一缕青丝。
涣予澈在一旁就静静地看着,不知道是看花还是看人。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么近的看着她了,应该是她刻意疏远他之后吧。从那之后,他很少见她,就算是在别处偶然遇到了,她也是刻意回避着自己。后来,她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那个男子他早就听说,一掷千金为他一笑,即便如此,自己也没有完全放弃,直到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佳偶天成,虽然那个男子神情淡漠,可是那时候她却是常挂着笑脸,对待那男子的温柔,他不曾拥有过,亲眼见到她满眼的都是另一个人那一刻,他真的心里好痛。从前喜欢唤他澈的女子,此时已经笑揽他人。明知她本就不属于自己,还是止不住的伤心。原本自己会慢慢忘记这荒诞的一切,可听到她遇刺那一刻,还是乱了方寸,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替她承受一切。她昏迷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想去看她,若不是女皇阻止,怕是执意要日夜守着的。
听说她醒来,悬着的心才放下,鼓起勇气去找她,想着,就仅仅是亲人的身份默默关心她也好,只是那日到了她的寝宫,却没有见到她,听宫女说,她去了大牢。
果然,即使差点被杀死,身体一好第一件事还是去见那个人吗?
呵,自己这样的人怕是在她心里早没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