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前打得不可开交,死后却一起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南天池的西部洋,再也不分彼此。”
“一个月后,战楼船的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不只是我身边的那些兄弟们一个又一个被送到前线上去补空缺,还有其他后方营备的将士们。运气好的还能伤重后送回来疗伤,反之就会葬送鱼虾之腹。后方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我知道,他们就算挑女人上战船也不会挑我,我没有任何办法,服从军令是我最大的负责。你知道吗?后方医勤营缺人的时候,我被调去任事,我啊在那里见到了伙营以前的兄弟,他小名叫李狗蛋,取个下贱的名字说是这样好养活,平时鬼主意最多的就属他,人也精灵得很,道个一两句便可以收见大家个笑。可惜那次他是躺在草席上一动不动的狗蛋,脸色苍白,瘦骨嶙峋,不成样的腹上有很大个窟窿,隐隐可见白骨和烂肉,有一根焉了的肚肠直甩甩扯挂了出来,散发着糜烂的腐臭。他眼里空洞洞的,却又好像死揪着什么不肯甘心。我绕过去看他,他对我笑了笑,一只手在草席下摸索,半天才找出来一张泛黄的信纸颤巍巍的递给我。我记得这张信,以前在伙营的时候,他就老把这张信札拿出来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他说这是他临走前他妻子给他的,他虽然不识字,但也仍觉得这信里写满了糟糠对狗蛋的关心。我当时就想抢过来看的,他却不依我,说是要等到仗打完了再给我们看。现在他却自己递到我眼前,或许他觉着再也不会等到了而已。我盘腿坐在了他的旁边,刚扫了一眼大致样子,心神一窒。这是封和离书,落款上签着狗蛋的大名,这是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和离书,那个他视为妻子的女人却头也不回的跑去了地主家做妾。李狗蛋看了看我,我假道没事,才慢慢的给他念起了那封‘托安’信,信里一字一句都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担忧和嘱托,期盼他能早点回来的心思。李狗蛋对我感激的笑了笑,未遂的心愿也圆满了,两只眼睛闭上,一口气咽下了就再也没上来。后来我悄悄把他的尸体带回伙营去焚化了,装他骨灰的时候我还在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女人早就背叛了他,读这封毫无悬念的信只是为了在临走前骗骗自己,让自己安心些。那信他摸了那么久,都快磨烂了,我想着是他的东西,死也应随他去,索性就把纸灰和进了狗蛋的骨灰里,尘归了尘,土归了土。”
“而我,再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着回来的伙营兄弟们了。第四个月的时候,我被带到了前线,他们将我领到了褚参谋在的那艘战船上。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处理公务,左手不停揉着眉心,我没打扰她,就静静站在一旁。自从大将军三个月前深受重伤之后,一度是褚朱砂在领导整个南洋军队的格局情势,这才能够拖到现在不败不胜的局面,她的公务应该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