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其琛还是抽出了时间来接言宁了。代价就是,把录病例的冗杂工作交给了三个实习生。
“言宁”,他轻声唤她的名字,似乎带着长久而绵长的思念。
“我很想你”,他柔和开口,靠过身来,在她嘴角烙下一枚轻吻。
分开的太久,所以重逢后的每一秒都显得如此短暂。
“我也是”,言宁正在卡安全带的手顿了下,卡扣卡住的声音,就犹如她心头停跳的一刹那。
“饿了么”,叶其琛从医院直接过来接言宁了,也没有准备什么吃的。
“不饿,你呢,吃过了么”,言宁想他应该也是未曾吃过的。
“回家简单吃一点吧”
回到叶其琛的公寓,他简单煮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
言宁本就不太饿,也没吃多少。她胃小,每次但凡吃多了一点,都会觉得胃痛难忍,忍不下去的时候就要吃止疼药解决。
周子城陪她在医院拿的胃药,她没吃几次,只因为有一种是冲剂类的,她嫌麻烦,懒得吃。
“不舒服么?”言宁捂着肚子,微微皱眉,叶其琛关切问她,她扯出一个微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她习惯了,经常会疼,一开始只需要一片止疼药,后来两片才可以。
“没事儿,就是偶尔胃疼,一会就好了”
叶其琛猜到言宁大概胃不太好。
“你喜欢吃西药还是喝中药?”
叶其琛的话让言宁觉得有些好笑。别管中药还是西药,哪会有人喜欢吃药嘛。
“不想吃药。”言宁躺下身子,把头放在了叶其琛大腿上,清澈干净的眸子就那样直直看着他。
“怕苦?”叶其琛捋了捋言宁额前的碎发,开口问,他以为言宁是怕苦所以不想吃药。
“不是,只是觉得吃药太麻烦了”,言宁不怕苦,中药也好西药也罢,她都可以一口闷,只是单单觉得吃药这件事很麻烦。
言宁用最清澈的声音说着最搞笑的话,但她自己却不觉得。
“疼的时候会更麻烦,如果情况恶化就更不好了”,做医生的自然是不怕麻烦,他希望言宁一直健康平安,但职业关系,还是未雨绸缪想的长远一些。
“西药吃久了会有副作用,还是喝中药吧”,叶其琛语气认真。
“叶其琛,你不是西医嘛,怎么这么了解中药啊。”言宁转移话题,手里把玩着叶其琛胸前垂下来的卫衣帽绳。
她确实佩服叶其琛,年纪轻轻就是主治医师,中西医都很精通。
“主修的是西医,从小跟着奶奶,也耳濡目染一些中药知识,但懂得不是太多”
言宁静静听叶其琛说着,目光所到之处是叶其琛棱角分明的下巴,她知道他一向谦逊。
早年叶老爷子的儿子儿媳都忙于工作,叶其琛和叶霖衍,包括叶婉夏,都是爷爷奶奶看大的。
两儿一女都未从医,老两口想悉心培养三个孙子辈的。别人家的孩子在玩泥巴的时候,他们三个在背本草纲目,别人家孩子一起打闹的时候,他们三个在听爷爷分析病例。
只是叶霖衍不喜欢学医,随了爸爸对金融感兴趣,叶婉夏自小淘气叛逆,只有叶其琛是最乖的,性子温和,很是听话。
那时候叶霖衍对着电脑看股市行情,叶婉夏坐在地毯上吵着让奶奶给梳好看的发型,只有叶其琛在书桌前乖乖听爷爷讲病理。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
言宁顿了顿,还是问出口了。
“叶其琛,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爱的是高中时代的言宁”
“可是,我会变的,可能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好,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
言宁心思敏感,她看着叶其琛思考的样子,目光干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言宁记得叶其琛高中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坐在窗边的位置,暖黄色的阳光打在他思考化学题的身影上,言宁目光失焦,满眼是他,屏着气息,甚至执着于细数他睫毛颤动的频率。
叶其琛看向腿上躺着的言宁,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清澈得可以一眼看到底,但又深邃得把你牢牢吸引住。
“你变了,我也会变,”
“但是”
“不变的是我喜欢你这件事”
直到夜里言宁侧躺在床上,叶其琛从身后抱住她,那种被拥有被保护的感觉,才让言宁觉得是这些年难得如此踏实的时候。
脑袋里总想着叶其琛的答案:“不变的是我喜欢你这件事”。
医院里很忙,叶其琛一早就去上班了,临走前吻了言宁的额头,
言宁朦朦胧胧感觉到了,半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面庞,似乎在笑,嘴里说着:“早饭在桌上,记得热一下”
言宁下午去了趟律所,请了一周的假,大概有些工作还得回去先交接一下,省的周一又忙的焦头烂额。
“哎,言律师你回来啦”,林心悦看到言宁来了,有些惊喜,一周没见了。
林心悦第一次见言宁在律所穿得如此清新。法式复古的V领连衣裙,杏色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肤色如雪了,收腰的设计把纤纤细腰勾勒得恰到好处,锁骨处的宝格丽虽是小小点缀,却也极尽奢华。
“昨天回来的,这周怎么样”,言宁走之前已经处理完了手头的案子,只让林心悦整理一下资料归档。
“唔,一切正常”,好像除了言宁不在,蒋律说话更肆无忌惮了以外,其他的一向正常。
“就是,蒋律吧”,林心悦还没来得及说,蒋彦就进来了。
“呦,我们言大律师终于回来啦?”
言宁也只得看着蒋彦不敲门就进来她的办公室,面前的林心悦对着自己犯了个白眼,无奈地扯扯嘴角。转过身去对着蒋彦来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出去了。
蒋彦也是华泰很优秀的律师,但是自从言宁来了之后,言宁的业绩确实盖过了他,再加之她在美国的一些优秀表现,成了最富盛名的年轻律师,律政佳人。
所以蒋彦总喜欢来讽刺调侃言宁,但言宁懒得跟他计较,也知道他人不坏,就是有些较真而已。
“蒋律怎么有空过来啊”,言宁也友好回应着。其实做法律工作有些无聊,看多了人情百态也着实像一场场闹剧。有个旗鼓相当的同事,可以斗斗嘴,倒也是生活里的一味调味剂了。
闲着也是闲着,何乐而不为呢。
“嗨,这不是许久没见我们言大律师,心里惦记嘛”
蒋彦像是把言宁的办公室当成了自己家一样,一进门就摊在了休息区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言宁无奈笑笑,又听他开口。
“也不是我说,你办公室这沙发,就比我那儿的舒服多了”,他说着,两条胳膊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做势拍了拍。
“您要是喜欢,让白总也给您换一套一样的不就好了”,言宁坐在了蒋彦对面,附和着他。
“白总对您那是宠爱有加,我可比不了啊”,蒋彦话里有话。
言宁其实知道,白以景对她多多少少有意思,可是她没那个意思,只管装不知道,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唔,如果下个月蒋律的业绩能超过我的话,大概他会愿意给你换的”
“言律师,白总让您上去一趟。”林心悦进来通知了一声,毫不犹豫打断了刚想说话的蒋彦。
蒋彦识相地走了,言宁也去了白以景的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才进去的。
“白总找我有什么事么”,言宁对白以景的称呼向来带着尊敬和疏离,把上下级的关系明确的一清二楚。
白以景抬头看着门口走过来的人。不得不说,言宁虽然不是那种长相惊艳的女人,却也算得是眉清目秀,一颦一笑都韵味独到。
“坐”
白以景知道言宁是南方人,兴许是南方女孩大多温柔细腻,言宁的声音也是很轻柔干净,但并不是嗲,言宁以往习惯穿通勤风的职业女性装扮,气场十足,第一次见她穿的如此清新动人。
很奇怪,言宁也不是那种甜甜的女孩子,但却像他心头的一抹蜜。
“没什么事,想着你请假回家,问问你家里人都还好吗”,白以景其实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对一个人的好,也像是春风拂绿水,润物细无声。
但若说温柔,谁也比不上叶其琛。那种骨子里的柔和与干净。
“他们都挺好的”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还没等言宁回应,他接着说,“我在苏遇定好位置了”
白以景之前请言宁吃过一次饭了,也是在苏遇,只因为言宁和林心悦初来华泰时,他为两个人办迎新聚会,觉得言宁是南方人,他特地选了一家江南特色菜的店。
言宁当时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糖醋鱼还不错,而对言宁一见钟情的白以景便觉得言宁是喜欢那家餐厅的。
其实言宁吃不出好吃不好吃,只是觉得不难吃就是好吃。她大多数时候都会用“还行”来形容事物,那次只是初来驾到不想驳人面子,所以随口夸了一句。
一厢情愿的感情中,总是有许多我以为。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以为我们是可以有后来的。